2010年12月31日 星期五

一百年後見


今年的跨年對於全世界愛湊熱鬧的群眾來說或許沒有太特別的意義,一如往常要倒數、一如往常集體催眠看政府浪費錢汙染空氣放煙火、一如往常有很多曠男怨女會在重要前夕上網找伴、一如往常很多人會被警察釣魚。對於迷信的人來說2011可能就是世界末日前揮霍人生的最後時光。對於今年的台灣,恰好碰上建國百年(而且武昌起義不是十月十號嗎?連國慶都要算虛歲啊!),100是個怎樣看都很好大做文章的日子。

小時候的我大概也沒想到可以活著撐過一百年,每天頭破血流回家,都不是因為今年秋冬又再度掀起流行話題的校園霸凌,而是動作太粗野,開玩笑不懂節制,比如像睡前吃飛壘,又同時興起倒立的念頭,結果生吞了一個超大飛壘泡泡卡住氣管,臉色發青無法呼吸,連滾帶爬下樓梯跟阿姨求救的奪魂體驗。還容易因為一些小病痛或是些許的不對勁就懷疑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我還記得胸部剛發育的時候,每天洗澡都被胸腺體那股硬硬好像腫瘤的觸感嚇到,以為自己得乳癌,恰巧親戚又在同時間因為乳房腫瘤開刀,我還查了小叮噹人體醫學百科,知道遺傳疾病的威力後,除了幻想星期三便服日要穿什麼,那時期其他的腦袋空間都在哀嚎為什麼我這麼小就得了絕症。那一年我11歲,一直活在隨時都會死掉的陰影下,現在想起倒是多花點心思不要弄傷自己好像比較實在,ex:穿拖鞋打羽球結果殺球時削掉一塊腳拇指的肉,or推家裡的鐵門結果沒注意到後面的鐵板(暗器?)又把腳後跟的肉削掉一塊。

現在要我想起哪年的特定節日是怎樣度過,真的連一丁點細節都很難清楚歸位。我可以清楚記得有哪些開心的事,哪些遺憾的事,哪些說不上來梗在心頭牽掛的事、還有哪些又哭又笑天氣還一直飄雨,冷得要死的日子。但是就是記不清那些是什麼時候發生的,時間的框架無助於給自己一個交代,幫每一段歷程劃重點的行為也很為難自己(要是剛好遇上難堪的日子,以後想忘都忘不掉,那不如一了百了好了。)

不管你相信涅槃輪迴或是跨年倒數人擠人,結束的那一刻其實都是新遊戲的開始。談談這一年,上半年悠哉地處在倒數的情況下,持續期待一個未知的東西爆炸(唉唷,我跟蔡國強一樣耶),然後來到下半年,帶著孵化很久的炸彈(痾,這是rhetorical,王卓鈞不要抓我)來到京城,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在一片看起來榮景十足的前提下默默鋪陳開來,因為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所以我的防毒系統癱瘓不是時機,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性,又莫名其妙捲入一段被佛祖警告的白鶴報恩之戀。駝著一大袋尚未卸載的怒氣來到秋天,我還是學不會鐵齒這件事的教訓,毫無預警的事又接著發生,我踏上了與尼祿打拳練身體的功夫之路,從那時候開始,兩隻腿從來沒有一天是健全的。後來這兩個各懷鬼胎的奸詐小人在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性悲劇中,不得不狗急跳牆,打開天窗說亮話(?)。之後,夕陽照進來的房間沒有變成粉紅色,這裡馬路還是一堆狗屎。everything is uncertain, future is unwritten,我猜我大概一輩子都戒不掉倒數的壞習慣,遇到困境就開始倒數,遇到順境又不可自拔陷入焦慮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美好而不自覺倒數。似乎永遠都在準備逃跑,背水一戰也要保留全屍、全身而退。

一百年它終究還是要來了,如果在明天結束之前天不要有不測風雲的話,我以後真的可以很自豪跟徒子徒孫烙狠話,你祖媽(這時候用終於不是髒話了)可是經歷民國一百年的活古董。然後也可以跟他們講,你祖媽的朋友們每個都很灑脫,沒有人大張旗鼓或扭扭捏捏替這個日子緊張,我們曾經用沾滿噴漆的手拿鹽酥雞吃,躺在用酒精膏毀容過的羅馬競技場累到睡著,騎著機車絕望地繞著迴峰的山路。可是在一百年的時候,大家很隨興地各自旅行。她跑去高雄海邊靈修;她見色忘友一個月前就訂了愛慾民宿;她周旋於其他bitch的坑錢婚宴;他跑去寺廟吃雞排;他為了自助旅行閉關充電;他跑去大賺死觀光客的錢;她跑回阿里山探望茶葉和照料茶葉的那個人;他,不知道要幹嘛,但我猜總是會有小女生陪在他身邊。

我會坐在前往花蓮的列車上。因為搶不到票,不能安心看著窗外風景自溺。左顧右盼,包縛在侵佔座位的危機感中一直盤算著,就算不倒數,100年前的時間還是一滴也不留地消失殆盡。糟糕的壞事,想放火殺人的怒氣都會卡在99年,不會再往前了。不是因為新的一年就會有新的開始這種開學日記講來騙您老師的標語,而是,如果世界上依舊殘存大量偏激、死心眼、好勝心強、不擅表達情緒的人們,這是唯一的說法可以說服這些劣勢族群繼續留下來的理由,留下來很有生氣、充滿活力嘲笑這個容易陷入瘋狂的世界和沉溺悲壯慘情不可自拔,情感洋溢的多數正常人。我們還有絲希望苦中作樂,而且因為至死不渝的扭曲人格而相信心誠福至這件事。

大家100年後見啦!

2010年12月26日 星期日

《127 hours》預告碎念



是不是從《海灘》之後,Danny Boyle就變得怪怪的(想到《太陽浩劫》眼神就不自覺飄忽.....),百萬貧民狗到現在也提不起動力看,片中男主角成名前在英國E4播出,描寫一群Bristol不三不四年輕人混日子的影集《skins》倒是四季都看完了。

預告片看起來好像是來騙眼淚,《Trainspotting》的風格回不來就算了,是不是賺大錢就忘了處女作《shallow grave》這種低成本、刻畫扭曲的現實人性才是最吸引觀眾的(好吧 還是只有我 )。現在親愛的James Franco都下海了,我想最終我還是會掏錢進戲院再讓蘇格蘭酷味快要消失殆盡的Danny Boyle騙一次,為了心愛的猶太男人這點犧牲應該不算什麼。此片明年二月上映,就先暫定是「嘴巴說不要,身體到是挺誠實」抱著預期失望心態的片單之一好了。

2010年12月19日 星期日

3D食人魚(Piranha):血海無涯,回頭是岸



一踏進戲院,尼祿二世聞到前排觀眾的雞排香,對我露出世界毀滅的表情,我就知道忘記買鹹酥雞進場觀看本片是多大的錯誤。想想要是在東區街頭把妹少了一口abc腔中文(這個邏輯可以不斷推論下去,同理可証:在西門町,你沒有一個刁著菸的驕傲下巴,或是在嘉義你沒有道地講出密語:妹啊!給不給虧),繁衍後代這條路你會走得多艱辛?同樣的,沒了雞排隨身放進嘴裡啃,看著滿天的屍塊血肉橫飛、肚破腸流的我有多沒參與感。

抱著遺憾坐下,《3D食人魚》的開場卻再老梗不過,一群美國死大學生,高中生在spring break跑到港灣大解放。海邊擠滿性衝動,精蟲充腦的白癡男生,身材豐滿的無腦洋妞在海邊開趴,然後總是有個莫名其妙,長相明明秀色可餐的苦情男主角被欺壓,不在家好好顧小孩,一時意亂情迷跑出去跟大奶妹鬼混,暗戀的女生把不到,沒想到居然連遠古時代的食人魚也要跑來代替月亮懲罰他。這樣的衰鬼角色試圖說服看電影市井小民,他跟我們一樣的平凡,這樣平凡的人會成就大事喔!好吧,就算成就不了大事,殘活下來也算不錯的鼓舞吧。

早死的角色像免洗筷,你會懷疑這類腳色從第一本cult片開始,所有懶惰的編劇就不再寫新的角色。美好到不真實的身材和笑容好像他們賴以為生的維一糧食是牙齒漂白劑和古銅仿曬劑。說也可憐,這些在現實社會處於物競天擇最頂端的天之驕子在電影和電視圈中遭受的待遇卻大不相同,從九零年代的飛越比佛利《90210》(此劇居然非常可惡在去年又翻拍了新版)、玩酷世代《the O.C.》到花邊教主《Gossip girl》,電視圈亟欲吹捧的那些擁有至高無上交配競爭力的人類盡在電影圈吃進悶虧。死有餘辜的總是帥哥美女,而死的先後順序則依胸部大小(男女皆然),髮色深淺,膚色深淺依序一個一個殲滅。你絕對不會看到一個亞裔的拉子單親媽媽或是非裔的跛腳胖子在這類剝削片中受一丁點傷。除了大家早就心知肚明這是好萊塢影業一直以來避之唯恐不及,不敢觸碰的政治不正確玩法,或許也可以用另一個邪惡的角度看待:看看那些掌權全球影業發行通路的猶太裔影視大亨模樣(針對此形象最好的嘲諷,個人認為一定要要參考熱帶驚雷《Tropic Thunder》的阿湯哥),再看看們身旁通常很不搭的閃亮名模另一半,怎樣都讓人疑心是好萊塢製片商骨子裡最原始的忌妒心作祟,而他們都只是在幫我們反剝削這群外表刺眼的人。

雖然老梗多到卡喉,有看頭的養眼女性死狀總是花了比男性多一倍的篇幅描寫。片中還是有許多頗具誠意的場景,光是血海無涯,回頭是岸據說在海灣就用了3785公升的道具血漿(這時候環保團體在哪?)。寫實的程度直逼活體實驗的紀錄片:腹部被魚吞到只剩下腸子牽連,搬運途中不小心扯成兩半的比基尼女孩;長髮卡進螺旋槳連皮帶臉整張掉下來;先露點,再被纜線截個對角線上半身軀體;還有英國名模Kelly Brook好不容易撐到片尾,沒想到E罩杯還是逃不過被制裁的宿命,整張臉被咬爛。最奸詐是兩位av女星水中漫舞的片段,其唯美的畫面和流動的意境,萬一你在半夜的衛視電影台看到,還以為是哪部優質的法國成長電影。(不過話說回來衛視電影台會給你這個誤會的可能性幾乎是零,我幾乎有一整年半夜醒來都被皇家威龍、皇家威龍2、3、4......,被不斷跑跑跳跳的鼻子騷擾)只是當你看到水中搖曳的玩伴女郎身材就可以知道,好萊塢還是有些原則不願打破,在胸部和屁股的尺寸上,美國人該有的堅持一點都不會向藝術妥協,就像片中驚嚇過度,逃命到臉歪掉,胸部卻尖挺如標本,文風不動的塑膠少女,有些good old fashion值得我們捍衛。

原本非常期待小孩子被啃掉,母親被吃掉等反傳統場景登場,我掐緊尼祿二世的脖子,興奮地跟自己喃喃自語會不會這是另一個讓我燃起對B片熱情的新契機。沒想到開放式的不負責結局大反轉也算是滿足了我某種程面上的私欲。在這先不透露精彩處,不過要是母親節播放這部片,真的會讓人對於母愛跨物種、無遠弗屆的偉大力量另眼相看,也可順便恐嚇小孩不好好孝順老母會有什麼下場。別在叫小孩背那套「羊跪乳,鴉反哺,人之情,孝父母。」古文了,這套親子關係最佳教材,洗腦效果好兼具視聽饗宴,還可節省教訓小孩的體力,只消妳按個play鍵。媽媽不用再拿恐怖的童話故事教育小孩什麼該不該做,當然他們看到一大堆那些父母眼中的壞小孩(穿太少、愛亂搞) 一個個被食人魚吃乾抹淨,不用禁足或是經濟制裁,再衝動的小鬼也會自動乖乖待在家。所以,最後一個反問片中人物的問題,除了男女主角總愛在危急時親熱,到底那些死不停的角色直到何時才會在(劇中的)電視裡看B片學教訓?

雖然這部片只有1003萬美元的票房,國外影評人確一致好評。據說電影公司已著手籌拍續集。一個晚上接連看完《全面啟動》和《3D食人魚》,我想起Christopher Nolan他曾在導演履歷中寫過,童年時就夢想拍攝一部一鳴驚人的電影。我轉頭問尼祿二世:如果你是一個新人導演,手上剛好有一筆預算,但是金額只夠你拍食人魚。《3D食人魚》的劇本和《全面啟動》的劇本同時送上來,你會選哪部拍攝?是要賭一把食人魚(順變賭看看自己是不是下一個Peter Jackson),享受成名十五分鐘;還是遙遙無期籌措資金,等待名留青史的一刻到來。

然後,不管我們兩個無足輕重的回答是什麼,回家提筆先動工的還是不用花費腦力的《3D食人魚》。

2010年12月16日 星期四

Musitale:Sonic Youth - Schizophrenia

1987


是Sonic Youth,Sonic Youth耶,根本輪不到小的多做介紹或樂評,啊哈哈哈哈!!!拖自己稿也是可以很囂張的。
關於音速青春與我超速青春的碎碎念二三事,稍後有緣再補了。今夜不聊音樂,聽故事就好。

(lyrics trans by Shonenx)
I went away to see an old friend of mine
我跑去找一個老朋友
His sister came over she was out of her mind
她的瘋姐姐朝我走來
She said jesus had a twin who knew nothing about sin
她說耶穌的雙胞胎兄弟對原罪一無所知
She was laughing like crazy at the trouble Im in
她看我陷入困境 笑得像瘋子
Her light eyes were dancing she is insane
發亮的雙眼狂舞著 她瘋了
Her brother says shes just a bitch with a golden chain
她哥說她就是一個愛錢的婊子
She keeps coming closer saying
她不斷逼近 告訴我:
"I can feel it in my bones
「我很確定跟你講
Schizophrenia is taking me home"
精神分裂症是唯一的歸屬」

My future is static
我的未來跌跌停停
Its already had it
早已註定
I could tuck you in
我可以幫你塞棉被
And we can talk about it
然後好好聊聊
I had a dream and it split the scene
我曾有的一個夢 停滯在現實生活中
But I got a hunch
但我有預感
Its coming back to me
它即將成真



三天前,我馬子離家出走了。說是離家出走有點奇怪,因為她不是從她家離開,背著行囊跑去沙漠流浪或耍性子躲到街角的網咖徹夜未眠。我不想說的那麼坦白,因為有些事一旦脫口而出就收不回了。

她沒有離開家。
她離開我。

其實我沒有特別傷心,只是她走了,原本兩人分攤的房租我得一人承擔,以我在醫院當清潔工的收入,扣除買菸買酒買唱片的開銷實在所剩不多。她還在家的時候,髒衣服和吃剩的碗盤也是她處理。她會一邊在陽台曬衣服一邊哼歌,五音不全的她跟我說她小時候曾到維也納參加兒童合唱團比賽。我沒出國過,綠島跟冰島一樣陌生,她說的維也納印象,什麼教堂、歌劇院、新古典樂派我都沒興趣。我鄙視只想到維也納香腸和那個亂倫著稱,到最後搞垮自己王朝的自己。可是像我這麼糟糕的人還是有女人跟我在一起,也不算太糟吧。

有人說失戀就要好好痛過一場,喝個爛醉,然後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麻痺了。但其實我沒那麼痛,甚至有點解脫。兩個人住在一起後,我退讓了原本屬於我的權利:打手槍的時間,正大光明看A片的時間,做夢的空間(你能想像每天看著同一張臉,做愛、吃飯、大便都在一起,連在夢裡她也不放過曝光機會,那感覺有多厭煩?)廁所有一半的空間被她的瓶瓶罐罐堆滿,潤髮乳、乳液、護甲霜、腳跟龜裂霜、髮妝水、和一大堆顏色像嘔吐物的指甲油。哪個正常人會在洗澡時擦指甲油,怎不乾脆一邊洗澡一邊吃牛肉麵?她跟我說這樣擦錯了顏色就能立刻用蓮蓬頭沖掉,再來一次,試驗哪個顏色比較不噁心(好吧!這句話是我說的)。她說的也沒錯,我被她說服。她不是挺特別的女生,身材中庸,腦袋不聰明,但也沒有傻氣的可愛。我們會在一起或許也是被她說服。她喜歡穿日本女性雜誌裡那些濃妝混血兒推銷的服飾,過度張揚的流行品味和賣弄只有少數金字塔頂端長相的女生支稱得起的小惡魔形象,放在她身上有種慘不忍睹的悲劇感,化學中毒實驗室才生產得出那樣廉價配色荷葉邊,蝴蝶袖,legging.和舞獅團腳下那雙金碧輝煌的獸足雪靴,在路上尖叫吶喊讓路人圍觀她的平庸。我從沒洩漏對她服裝品味的不耐,除非那天我不想吃她帶回來的便當或來一場家常便飯的性愛。

我買了三瓶威士忌回家,一瓶也沒喝。嘔吐的醉意充腦,我跑進廁所,看到她遺留下來的假睫毛擱在洗臉盆上,好像在對我眨眼睛。若要說她有什麼優點,就是眼睛還能看。可惜她愛戴假睫毛,兩片海苔貼住她五官唯一的優點,跟自殺行為沒什麼兩樣。跟一跟持續自殺行為的女人交往,她走了之後,我反而有重生的感覺。

我扭開三瓶威士忌的瓶蓋,把馬桶灌醉。等會我坐在上面等待大便時,可能會不小心掉一兩滴眼淚,這樣可以預先避免不醒人事的馬桶看不見我可悲的那一面。我們沒有吵架過,我不是說馬桶和我,是女人和我。她對我說過最激烈的一句話是抱怨我花太多時間在廁所。

她說:「男生花太多時間醞釀便意,而女生卻把青春在浪費滿臉大便的你們。」

我馬子是個脾氣溫和的人,我們在一起就是平平淡淡的,沒有電光火石的火花或是承受千夫所指的道德缺陷,那些只存在我們看的文藝電影。我們既不是對方的夏天,也不是下一個命定的秋季。無晴也無雨,拉個人等死。

等一下!那無聊的她怎麼捨得離開無聊的我?

上班的時候,我在口袋發現了一包藥和印刷不明的看診單。我口袋裡常常有些奇怪的東西,這不奇怪,因為我是順手牽羊的慣竊,我不是癮君子,不幹乾淨的針頭、皮筋條回家。我只是偷些紗布、棉花、壓舌棒(攪咖啡非常好用)、凡士林、止痛劑之類的生活用品。我在醫院的護士小情人(註1)常跟我說,我馬子根本不需要養貓,養我就夠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用手撫摸後頸,這是護士的職業病,長期久站、彎腰、過勞地幫一大堆破病雞服務的下場。只是每當我跟她在員工餐廳的廁所快速親熱完後,拉上內褲、整理凌亂髮型的她也總是不自覺露出這個動作,我開始懷疑她的疲憊是衝著我來,或許不知不覺中她也察覺到我的病態。

藥單上糊掉的字跡,近一點看還是看的清楚 「Korsakoff's syndrome」(註2),我英文不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不過那一袋藥卻少了一點。回家後,我發現前女友的低俗洋裝散落在床上,床邊倒了一地的酒瓶,啤酒罐、白蘭地、薄酒萊,夕陽色的液體溢出瓶緣。愛乾淨的她居然忍受得了這樣的髒亂,我覺得不可思議。我懶得細想,只是倚在床邊,工作後的疲累讓我失去意識,那可能代表我想睡覺的意思。

順手拔下頭上的護士帽和大波浪假髮,褪下膚色絲襪。我把自己深深埋在枕頭裡,蒸餾後的酒味濃濃撲鼻而來。在翻身的時候不小心轉印了嘴上殘餘的唇膏,我把枕頭丟到一旁,想找另一個乾淨的,卻發現枕頭只有一個。

那天在醫院裡,醫生叫住正在偷東西的我,我很害怕她們要把我送回那個四片白牆,大家都穿白色衣服的幽靈城堡。我急著向他辯解,因為我馬子發現我在外面偷腥,跟我分手。身上擠不出幾個錢買生活用品才會出此下策。我不想再被送回去那個鬼地方。

醫生揉了揉後頸,他露出諒解的苦笑,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他揉脖子的動作讓我頭痛欲裂。

「沒關係,你只是病了,不要緊的,多吃點維他命B。來,我送你出門。」他說完便扶著我的肩,送我走出醫院門口。可是我還得工作。我甩開他的手,無助坐在地上,失控地哭了。大廳裡每雙眼都黏在我身上。

「下星期同一時間再過來吧!」警衛跟在他後面,旋即把我架走。

外面的陽光刺地我暫時眼盲。只聽見小護士叫床的聲音在我腦中回響越來越大聲,音頻低吼擴散成一片轟隆隆的白色噪音牆,音符裂了一地扎腳的玻璃屑,她呻吟的臉孔也隨著歪斜的吉他聲線扭曲。
















坐在我對面的女生,聽完我的故事後笑了出來,似有弱無藏著惡意在她狡黠的眼裡流轉。
『這個故事你向幾個搭訕的女生說過?』
我越過桌子傾身幫她拿下右邊的耳機,什麼也沒說。在我傾身過去的同時,她也揚起手,動作輕巧地幫我拿下左邊的耳機。
「你是今天第一個。」我看著她,關掉從故事開始就重複播放的〈Schizophrenia〉。
「《Sister》是1987年發行專輯的第一曲,那時候Kim就跟你現在的年紀一樣,一臉的不屑,穿著合身的條紋洋裝,每個聽搖滾樂的自閉小男生看了都受不了。」

『包括你嗎?』

「就跟現在看著你的感覺一樣。」
虛偽的病態,真實的殘疾都無所謂,我早就在利益交替中擅自模糊這兩者的界線。我拿起水杯,手移入口袋內拿了兩顆維他命B,和著水吞下。

今夜,我只想有人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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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Sonic Youth第13張專輯《sonic nurse》,樂迷暱稱為小護士。油畫側身風格的小護士封面設計由知名藝術家Richard Prince操刀。

註2>科爾薩科夫綜合症,病因大多是酗酒或體重失調。常見症狀有遺忘、記憶損失、由酒精引起的暫時性虛構症。患者容易產生幻覺,態度冷漠並在交談中常常興趣缺缺,內容貧乏。最有效的預防措施是避免維生素B缺乏。

2010年12月15日 星期三

00年代經典幕後評選

去年是我跟羊的二人雙簧黃金時期,我們常相約帶膽小狗出去尿尿,逼它聽我們兩個瘋女人在可愛的家鄉大放厥詞。這是某一次我們倆很認真的幫成長期的00世代搖滾樂做十年回顧(到底有哪隻鬼會鳥我們啊!?),非常主觀,不要臉到極點。但是現在看來,自己還是覺得中肯,果然人的偏執不會隨著老化消逝,更何況我永遠不會老化(半夜吃泡麵的習慣不是在吃好玩的喔,是一場長期與自己身體的軍事核武競賽,不成功便成仁。)

角色註解
第一人稱>>羊
魔窟山寨主>>本人

以下全文轉自哈特力‧羊


我很好奇唷 屬於我們的00年代要結束了 2010馬上要來了
從subway到敦煌的路上
我和山寨主騎著腳踏車討論誰才是我們這個世代的經典樂團
大灰熊因為團名有熊熊太可愛難登大雅之堂所以OUT
BSS我想大概是只屬某些群體的自high團所以OUT
捨BSS 那取Animal Collective進榜未免太豪洨 AC根本是怪咖小社團所以OUT
其實我私心覺得Coldplay的Parachutes是00's經典專輯
可惜他們後來太不爭氣了所以OUT<<明明口味變了還嫌棄人家

"那the Strokes呢?"
魔窟山寨主: "那是偶像團體呀!"

00's後搖後龐大盛行 要供奉成寶貝的專輯一大堆 收都收不完
但哪個樂團足以撐起這整個世代的音樂風潮?
好多團出了一張就鳥掉了 不然就是在一波波的新團洪流中被沖走遺忘
Crystal Castles/MGMT/Battles 老實說我沒什麼勇氣聽他們的下一張
打出一張安全牌Wilco吧
幹 也是90's
...And You Will Know Us By the Trail of Dead好像也是
"最喜歡的還是90's啊…" 山寨主說
SY/YLT/Pixies/Pavement/Dinosaur Jr./Portishead/MBV......
隨便舉一個都讓人臉上出現"啊~~"被打敗的表情
一想到以後和小鬼頭們辯論 舉不出我這代的指標樂團來炫燿我就心有大不甘
山寨主一直提的The White Stripes我沒有太強烈的共鳴
對於Deerhunter我寄予厚望 但那能持續多久?
人人愛的The National我不熟就不好意思拿來說嘴
反正最後我們的不公正結論是Arcade Fire
團名取的超跨世代超威風 音樂就不用說了
根本就是邪教大魔王<<有衝動把他們歸類為宗教音樂
我對阿給火的英法雙聲帶一直很沒抵抗力

山寨主贊成: "這就是來自加拿大的優勢啊! 加拿大耶......超無聊的"
「任何人只要有稍微好的表現,就容易成為全國焦點;
只要稍微出眾就會被捧上天,立即被授與加拿大勳章。」
就是這麼無聊

每次提到阿給火我都只放Laika
這次就放Haiti吧
…guns can't kill what soldiers can't see
我一直覺得這句歌詞超有寓意的
媽的我一定是中邪了

和平食者


謹獻給所有因為偏食而遭受不公平待遇的小孩


媽媽拿著鍋鏟跑出來
嚇到哭出來
「大家都掉進鍋子裡啦!」
啦啦啦
來來來

哥哥妹妹還有腳很臭的爸爸
沒有人逃出來
只有我
坐在桌旁餓到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全家死光光的後來
河童先生從湯裡面
爬出來
假哭的媽媽躲在牆角
偷偷笑出來
牆角開了花

我吃了花
也吃了媽媽

河童先生看到
吐了出來
哥哥妹妹還有腳爛掉的爸爸
流成一大片海

我沉入海
再也沒人進來

2010年12月13日 星期一

2010 live with 透明雜誌and傷心欲絕



唱片聽不見的聲音

在我到達之前,先發表演的包子虎剛好唱到最後一首歌的最後一句詞。無法親眼目睹無緣的同事(註1)現場演出,心終不免帶點一絲遺憾,不過林佑青的聲音還是像六年前一樣充滿張力和說不上的情緒張力,春吶野草撐起的舞台上,他cos play我愛羅的一身慘白打扮至今還深刻留在我腦裡。

不知道是我一時恍神還是怎樣,傷心欲絕的表演很快就緊接著上場,沒有太多調音時間,吉他狂爆的前奏刷下來,鼓點密集轟炸群眾。主唱許正泰濃厚的台灣腔算是傷心欲絕的一大特點,那種完全不捲舌的直爽唱腔,咆哮式的唱法非常深得我心,甚至在還沒親臨現場時,從專輯錄音版本就能聽出一股年輕的生命力和Fugazi的無賴感,沒有太多以往台灣龐克前輩難以親近的兇狠氣勢,他們走出old school punk一臉「看看老子緊到要縮肛的憋褲和肩膀上的鉚釘,感覺出我脾氣非常不好了吧!」,團員身上穿著爛爛洗到變灰色的黑色T恤,敞開的polo衫領口癱軟掛在肩上,散發出一股混合勞工階層和urban青年的特殊氣味,在2010的台灣indie圈,他們是最值得期待的驚喜,爽快流暢的民謠龐克曲式,卻在<忘了吧>這曲後段來了一抹非常精彩吉他solo,如果你也跟我一樣在現場,就能看到吉他手劉暐拉扯掛地低低的吉他,臉上卻止不住和諧的微笑,這般怪異的衝突感,一直是新進樂團才能帶給樂迷的珍貴感受。在第一曲下來的時候,麥克風似乎出了問題,主唱隨性從舞台中央走下台換了麥克風,再搖搖晃晃混入人群中對著每個搖頭晃腦的週末無聊青年奮力嘶吼,跟樂迷一起混戰的他感覺比舞台上更高大,眼神瘋狂卻充滿能量,值得聆聽的好聲音一向都會透露出這樣的好徵兆。可惜我是個彆扭又害羞的樂迷,遇到主唱衝過來我就會用更快的速度衝到邊邊,如果因為這樣的反應給身邊的熱血青年有衝撞的誤解,這裡要說聲抱歉。在表演〈skinhead〉和一些曲式之前,許正泰有點感嘆又帶著點不爽說他實在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幹什麼(他也說了三次有人鑰匙掉了),沒有什麼大事可以做。我好像了解他要表達什麼,是啊,我們沒有革命,世界雖依舊混亂,可是搶眼的角色都被上個世代的反英雄烈士搶光了,遺留一片看似光鮮亮麗的前景卻讓人活的更空虛,一點點反抗的心態都能送我們回到過去的榮光,我們是更巨大的嬰兒潮,量產卑微的叛逆,有什麼不爽發洩出來都像在吵糖吃。這番真心告白(還是醉話),感動了已經準備好拳頭和飛踢招式進場衝撞的我,我收起武器,跑到側邊跟友人躲在PA的後面,狂飲哈密瓜酒消化過多的感傷。我最愛的〈我愛您〉清亮卻有份量感吉他和貝斯一下,宛如偷窺高中女子更衣室那般一見鍾情的觸電滋味立刻從腳底竄上來,醉漢告白的落魄歌詞,「那天我們喝得很起勁,你卻突然說你想要嫁出去」,〈我愛您〉把你代替成「您」更顯求愛不成的低姿態。

透明雜誌setting了一會兒,這場演出是他們今年最後一場live,或許稍為慎重了點。團員們在前兩場包子虎和傷心欲絕的場子在舞台下跟群眾跳得很開心,衝撞、空氣吉他一樣都不少,讓人一度替他們捏把冷汗會不會等會上台就沒了體力。三首歌過後,或許打副本的生理時鐘到了,底下的樂迷沒有昏頭昏腦、太過激昂,也沒感動到靜默,這樣尷尬的表現讓猴子不禁幫樂迷信心喊話「痾......我們還有十一首歌的時間,大家可以好好表現。」

宅在家穿睡衣,聽音樂跳丟臉的舞當然痛快,但是跑出去跟一大片的汗臭味擠來擠去,撇開冒著老年重聽的風險和不經意被身旁可愛男生牽起手跳舞這種賀爾蒙開花的事不說,〈時速160公里的吉他,貝絲和鼓〉帶給一個scene suppoter一場值回票價的驚喜(更別說這是一場免費但不廉價的演出),流水席般暢快的吉他前奏是專輯版本聽不到的,直到熟悉的旋律下來前,吉他線卸下水亮的清脆,脫序演出,撕扯拉出一大片的噪音牆,就像被老媽拉去吃辦桌什麼好料的都有,亂入的後搖磅礡編曲成就了這首歌另一個讓樂迷舌戰的The best bootleg version之爭。有一天,我們會在神秘的影片看到自己的身影,驕傲自己曾經參與其中。穿越時空,回憶起過去,或是幻想未來自己聽到同一首歌時又會變成什麼模樣,這是搖滾樂帶給聆聽者另一層切膚的自我認同。而今晚,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我們的靈魂樂》專輯裡最讓我傾心的其實不是〈性的地獄〉,但當你此生有幸見證一群表情溫和的蘑菇頭文青一起陷入忘我的危險氣氛裡,全場甩個不停的蘑菇,扭曲的面孔齊聲大喊「我們活在性的地獄裡,我們活在性的地獄裡」,即使他們衝撞的手段非常乾淨,大多時候就是旋轉咖啡杯程度的無害,不像濁水溪公社群眾那般手來腳來、一副被對方拔掉網路線,致對方於死地的復仇心態,你也不敢輕易混入。更遑論不管你是台下MOSH PIT油水分離的宅男胖子,或是用手肘玩旋轉咖啡杯文藝美少男。經過四十分鐘的混戰,我在兩邊聞到的氣味都是一樣的:汗酸味,頭皮油臭味,腋下味還有那一點不明就理的血腥味。很自然,〈性的地獄〉榮登年度最有渲染力的歌曲第一名,邪教膜拜之烈,讓我不得不誠意推薦法輪功選用此曲做佈道卡拉。

每場live gig的結束伴隨燈光亮起,關掉麥克風,拔掉導線、捲線、挪動音箱摩擦地板,和人群散落飄盪在空中的笑意與激情語調,這些細微的聲響每每總是讓我憶起A side轉B side的類比時光,音樂結束,可是磁帶還沒轉完,我跟友人幼時最變態的樂趣就是一起縮在錄音機前享受空轉的磁帶咕嚕咕嚕滾到盡頭,那蟻動般的噪音變成了那捲專輯的一部分,直到「喀嚓」一聲響起,我們才甘願放手。現場演出謝幕後殘留的那些餘聲是在我們頂著一頭零亂的髮和臭汗淋漓的T恤,拖著發軟的腳步,回家路上最完整的片尾曲,可以無止盡延申至你討厭那首歌為止。你會想拉著身邊的人,急著表達你剛剛經歷過什麼,可是你腦裡一片空白無法形容。

iPOD無法辦到的事,言語也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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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關於行走地獄的掰掰雜誌社水火同源生活實錄,之後有時間會將它寫成一首長恨歌。

圖片來自Sherry Chen

2010年12月8日 星期三

Musitale:Morcheeba - Blood Like Lemonade

前面的樂評只是點綴功能,文章往下拉的musitale是以英國樂團Morcheeba見證人性本惡的樂團分合史和今年復合後的單曲〈blood like lemonade〉,le cargo的不插電版本為靈感。如果你也曾經沉迷trip hop,喜歡Morcheeba,或是那些鬼吼鬼叫「讓人心情低落的電子樂」,故事線埋藏了一些內行歌迷看了會心有靈犀的橋段,這些inside jokes是給你們的。

又或者你對歌曲或樂團沒興趣,看完這個落落長的故事若能激起一絲「啊不然聽跨麥」,按下play鍵的衝動,那我會非常開心,每天含笑光泉(牛奶)。

為了戒掉愛拖延的惰性,Musitale以後固定每週三登場,如果沒人看.......,我會把它全部默背下來當我未來小孩的床邊故事,每晚固定放送到他耳邊,然後......,等他長大,我會送他去看心理醫師的。
2010

相隨百步 也有個徘徊意

「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這句用來安慰失婚的友人是再好用不過了,用於嘲笑那些老是說話不算話,說要復合,卻一直在外面找野女人野男人亂來,搞一堆私生子side projects的那些樂團是真的很好用,讓我們年復一年癡癡望春風,至少傷心欲絕時不用拿心愛的唱片黏在機車後輪當反光鏡,自我安慰一下也是百無一害。但今年可說是樂壇吃回頭草風氣最盛的一年,從年初的Blur,Pixies,The smashing pumpkins,Plup。這些說謊成性的老妖精竟然扯得下(對方的)老臉乖乖扮演親戚不計較的大和解戲碼。複合之團何奇多,騙錢騙我們感情,不乖乖進錄音室錄新歌只顧著用懷舊金曲巡迴撈金的也是不計其數。俗話說當你把信用卡刷爆的時候就是跟前男(女)友復合之日,把這個公式套進昔日走紅樂團,當你已經無法支付前妻巨額贍養費的時候,就是你向前團員們釋放善意的最佳時機。

九五年portishead一鳴驚人,一曲〈glory box〉沒人想到這種林投姐招魂的樂風也可以成功銷售經典牛仔褲。跑去演第五元素後又脫隊Massive attack的Tricky也接著與路邊搭訕的未成年少女Martina錄了唱片。Trip hop 三巨頭儼然成型,Bristol從一個相對其他發光發熱的鄰近城市來得邊陲的小鎮躍身一變成了英國的酆都。倫敦三人團體Morcheeba由Paul Godfrey、Ross Godfrey兄弟檔和黑人女主唱Skye Edwards組成,在一片trip hop榮景下也算是穩紮穩打,風格雖然變化頗大,但團員之間的摩合卻在第四張專輯《Charango》才出現變化。人雖然是習慣的動物,但是也是習慣將事情視為理所當然的動物,後知後覺的Skye在兄弟倆半推半就下被逼宮走人。然後就和上述講的理由那樣,不管是缺錢還是缺愛,Morcheeba又重回對方懷抱,復合情節情深深雨濛濛,Skye與Ross在倫敦大街上巧遇,開啟了再續前緣的契機。老戰友合作的默契在樂團的第七張專輯《Blood Like Lemonade》雖看出明顯吉他導向的特色,但是電味有餘,只可惜那個年代氛圍不對,整張專輯聽下來讓人印象深刻倒還真無法細數,最喜歡的一曲《Blood Like Lemonade》也是專輯名稱,反而是法國le cargo團隊錄製下的不插電版本最為動人(最悲劇的一點是專輯並未收錄這個版本)。那種歷經滄桑又帶著淡淡恨意的感覺由這般歷經改朝換代風波的Skye唱起,實在讓人不寒而慄。就像友人喜愛的那句話:「相隨百步 也有個徘徊意。」割捨不掉,那就三思後再動手吧,砍掉可以重練,心碎可以黏回去。但是,熱情也可能隨著船過水無痕,再也激不起樂迷的漣漪了。

時尚、風水輪流轉,那麼樂壇20年一個輪迴也應該是這麼回事。前世與你撕破臉,叫你回家找媽媽的前團員們,現在卻對著媒體真心喊話叫你回家拾起樂器,企圖說服你們朋友還是老的好,這番銀貨兩訖的誠意,相信大家應該都會欣然接受的(Ian Brown你到底聽到了沒?)。



Musitale:Blood Like Lemonade

她蹬著腳跟,一個腳錐子接著一個腳錐子躍過地面大小不一的水窪,懷著忐忑的心情在小巷雀步著。現在的確不是踩高跟鞋的恰當時機,她有點懊悔撇了撇嘴角,腳步卻不曾停緩。

兩棟建築物之間交疊闢出的那條小危巷,明顯是都市更新和炒地皮的那群狗人兩敗俱傷後留給城市的一道疤。她腳下黑色踝靴的纖細鞋跟左右劃開,像進行某種節奏割開這條疤,她忍不住幻想等等見到那兩個男人的場面,下意識摸了摸鼻端和額前是否出油得厲害,而臉上的殘妝是否還有宣示作用。七年前還是學生的她,在油膩膩的中餐廳端了三個月盤子,存夠機票錢,才得以飛到地球另一面,一塊沒有落日的國度與他們見面。熬了一整段有錢富婆肌膚烤地漂亮的古銅夏日,伺候那些拿筷子跟射飛鏢一樣驚險姿勢的老外,替他們奉上難吃的中國食物。一道道紅艷,濃稠化不開的血痰鋪灑在各式炸過的過期肉塊上,他們吃的很樂,有時這般拼貼的「糖醋」味道還不夠稱胃,他們總是吆喝再來點番茄醬。

「一群沒進化的野人。」在廚房窗口、桌椅和滿室人煙打轉的她,就不停在心中咒罵這群沒有美食味蕾的蠢蛋,以度過漫長夜晚。販賣勞力的疲乏時程幾乎銳利地要穿透那時的她。可是沒有,她走了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轉了彎出街,路上行人擁擠,臉孔卻模糊不清。她加快腳步,疾步行走。「希望不要遲到啊!」原本緊繃的雙拳,食指疊上中指,她默默祈禱著。

第一次與他們相遇是在鬧市裡一間位於二樓舊公寓,不起眼的二手唱片行。那天是假日,朋友們都驅車鑽過腸子般的山腰腹,到盆地的另一邊游泳,那片綠色的海每到假日就充斥著數量驚人,穿著暴露的異鄉客。晚上她得打工,哪裡也逃不了。時間剩一點點可以浪費,一個有門禁的摩登孤魂遊盪在燈火闌珊的夜晚,可是找不到伴陪著消耗。

她隨意翻著入口處一疊新進的唱片,雖說是新貨,在二手店也只是被遺棄的證據。手指像是可以閱讀文字那般,滑過每張樂手和專輯名目,最後在「莫奇巴Morcheeba」這個非常亂來的中譯名上駐留了那麼一刻,她展現極高的疊疊樂技巧把那張唱片拿出來,卻忍不住心裡低級的笑意無限擴大,在心裡默念了幾次諧音終於忍不住顫動的肩膀,像投石的水紋越擴越大。專輯還留著封套,是今年暑假的剛發行的專輯,根本不應當出現在此種場合。有本她始終提不起勁看完的法國小說提過:「幸福的故事聽起來都差不多,不幸的故事卻不逕相同」,年輕女孩子墮入風塵看了讓人嘆息,這張土耳其藍和磚紅色塊拼貼的嶄新專輯不知在怎樣無奈情況下被哪個急需變現的收藏家出賣。

兩位黑人和白人男性有說有笑在結帳櫃檯前用流利的國語跟老闆殺價,他們看起來就是這一區再尋常不過的國際學生,音量總是不自覺提高,顯得過度激昂,不知道到底開心什麼勁。讓人看了就有氣。她努力耐著性子,腳板卻忍不住打起趕人的拍子。黑人男性察覺到背後傳來的刺意,轉過身朝她露了一排刺眼的笑。他上道點點白人的肩示意,迅速結完帳。她則扯了一個眼神飄移的應付笑臉表達一點基本進退禮儀。

出了唱片行,那兩人蹲在樓梯口抽菸瞎聊,一來一往重音頓挫的英語在看到她下樓便嘎然止住,「不豪衣思,窩們港港不是故意的,客以原諒窩們嗎?」他們用音調控制得不太精準的國語示出善意。

閒聊中得知他們來自倫敦,高中畢業後從家鄉Bristol搬到東倫敦跑趴度日,每份工作從沒超過半年,常常下午睡醒確定當天晚上支持的球隊沒有比賽,就拽著一整個背包的唱片往地下舞廳跑。如果讓他們遇到「在人生的藍圖中,五年後你覺得自己應該變成什麼樣子」這類的尖銳的面試問題,大概會回應「啊,依生活方式推論,客觀來說應該是又禿又胖吧,即使這樣,很多比我們更難以入目的人類還是繼續在這世界爬行。五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只要活著,對於變成什麼模樣耿耿於懷的,應該是小心翼翼這題答案正確與否的人。他們擔心完了才會輪到我們吧!」有時喝了啤酒,酒客也醉意充腦的時候,舞廳老闆會讓他們兩人上DJ台胡搞一場。窮酸的兩人長年窩在窗外風景很糟糕的擁擠破公寓裡,攀繞而上的樓梯轉角隨處可見尿漬的蹤影,二手傢具被撿回來的野貓嘶嚙地垂垂老矣,有時白天陽光照進屋子裡,貓毛、塵璊、懸浮粒子、菸灰在半空中昇華,強光折射下無所遁形,「just like heaven」他們兩個異口同聲唱出那幕風景,白人手在大腿上打拍子,幫朋友接話哼起了歌「Soft and lonely, lost and lonely……」(註1)。偶然一次機會下聽朋友說起來這裡教英文好像很好賺、啤酒又便宜,ㄧ次賽馬僥倖押對寶,衝動之下花掉所有積蓄買了單程機票從一個冷傲的島國到另一個熱切的島國換個時區鬼混。他們喜歡在酒酣耳熱之際放些沉重的電子樂。「讓人心情低落的電子樂」,他們倆是這麼默契十足地向她描述喜愛的樂風,對比他們臉上的那掛不正經,這番形容真是直接的可愛。她說Martina的聲音讓她沉迷,是柔軟的磁鐵緊緊吸住Tricky的鬼魅,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與之同行,就算轉角跌落地獄(註2)也不心慌。他們聽完笑了,問她:「那你知道Martina怎麼被Tricky挖掘的嗎?」
「Tricky有天在路上發現一個坐在牆邊哈菸的15歲女生,就是Martina,看她穿著制服一副不良的樣子,跑過去搭訕,結果後來……,」
「唱片做出來,孩子也有了。很難相信這樣酷到骨頭裡的音樂製造起源居然聽起來這麼像二流的搭訕戲碼吧!哈!哈!哈!」在一旁的Godfrey興奮地搶著接話。
另一個Godfrey也笑了,不過很快歛起笑容「不過這些都是我們小時候的事了,長大後搬到倫敦,現在又來到這裡。一開始對抗嘻哈入侵的trip hop,幾個巨頭還在,可是屬於Bristol的黑暗勢力卻早已消散地不知去向?」

是的,他們倆人都叫Godfrey,並宣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雙胞胎。她不相信他們的鬼話。一點也不。可是找到同我族類的好感卻燒的莫名旺盛,塞到最角落的位置維護那點火花。

後來的發展是更老套的搭訕故事了。三個年輕人蒸騰了一整個城市的夏日蜃樓。她搬進他們頂樓加蓋,亂巷叢生的灰色公寓,那樣的住所屬於熱帶盆地裡所有新貧青年的屬地。整個窗戶望出去大大的屋頂是他們的遊樂場,白天他們躺著曬太陽,抓天上飛機吃,許了些什麼願望?她現在回想起,遺忘也好。年輕時亂許下的承諾都是一個手指的力道就能傾毀夢想的那種願望。

整片醜陋、參差不齊的天際線也是他們三個人的,雖然要是認真談論,比起倫敦或是Bristol其實是更掩面不堪的程度。他們勾肩、搭背、胡鬧、一起用狠勁十足的台語髒話教訓在酒館亂搭訕她的其他老外,還有淩晨一點不切的雞排和梅子可樂串起這邊總算有一樣不亞於英國的垃圾食物回憶。他們流連那間像城堡一樣神秘的古董店,裡頭年代久遠,待價而沽的珍品隨著他們一時玩鬧的劇場換幕、退幕,三人接力扮演一個又一個憤世忌俗的失敗青年。在吵雜的街道上很沒公德心地並肩漫步。他們也曾大半夜偷偷溜進違建山寨把兩位Godfrey混音的卡帶一一投遞在入口前,像老兵報數那樣擠在一隊的綠皮信箱,期待引起某位繭居藝術家的興趣,後來當然沒有。他們只是那個時代戀棧肉身不肯放手的幽魂,有了同伴相互取暖罷了。

在行走中,有個小孩突然誤認了媽媽,拉錯了她的手,她愣地在逆向的人潮中定住了一會兒,全身制止不住拔腿狂奔,熟練從一家店舖的後門穿過一排及膝的雜草,拉起裙襬,跨過一個一米高的小丘,眼前已完全遠離市郊,只剩夜晚的草露搔著她的腿。

有時她鑽進他的床,有時另一個他溜進她的卡通內褲裡,有時她會獨自在房間醒來。

後來的某天,他們真的不見了,徹底蒸發。那些行走的遺跡還留著,可是他們離開了。皺巴巴的空煙盒還在,菸霧消散了。嗅覺還依賴過去,可是看去的那方空寂卻無法自欺欺人。季節走到下一季,他們三人卻不復同行。飛機依舊每天從陽台騰過,只是沒人用手抓來吃。

她在小丘的頂端終於歇下腳步,由這個角度望去底下一片漆黑。她脫下跟鞋,揉了揉腳跟,回想起那封飄洋過海的信。告訴她不告而別的理由,是他們其中一人隱藏不住那不光彩的疾病,怕她承受不住打擊和隨之即來的信任瓦解,便連夜倉皇逃走。她默默發了瘋,沒有人知道。每天拿鹽巴搓自己的身體,洗去不潔,一切徵兆未明,她採了幾滴血混在貓罐頭,在半夜誘惑飢餓的貓群,豢養黑洞那般要吞噬自己的恨意。後來,貓咪們也不再親近她了,鄰居也是。夜晚很安靜,時間溶蠟般滾燙,刻蝕滿地的滴滴答答。枯槁不成人形的她,決心帶著在中餐廳打工苦心攢下來的積蓄,買了前往倫敦的機票,並搬出那棟公寓。

她在倫敦準備了好久的驚喜,打算親自送給他們。在街上流浪,乞討,喝醉了攤在路邊,扯開嗓子賣唱,孑然一身在異地重現三個人的精選片段。有天,她的願望終於成真。在倫敦Paddington車站,那個匆匆上車的身影,她一眼就認出,滿心竊喜跟上腳步,躲在後節車廂。一部電影的時間結束(註3),她尾隨著他下車,Godfrey見到她,臉上那抹驚訝的表情瞬間隱沒。同情她一臉破爛,Godfrey忍不住舊情,客氣地請她回到住處梳洗。
「Godfrey也在啊,不過現在狀況不太好,唉,我跟你提過的,像信上講的那樣。」
他們兩個都沒有分開過,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不離不棄的。她想起初次見面時,他們說是雙胞胎的這回事,就覺得被幽了好大的一默。一個海地出生的黑人,和一個希望每天都是聖誕節的猶太人,他們是雙胞胎。

在Godfrey拿出鑰匙開門那剎那,她很適時地給了他們驚喜,不多也不少,剛好兩人份,一失神就灑了滿地紅艷。
「那些以前吃的飛機總算沒白吃。」她掀起裙襬拭乾淨門把上的指紋,然後下樓,關於他們初識時買的那張唱片和飄零迷魅一整個十年的樂種,孕育於此的土地,她一刻也沒多停留。

從最後的片段醒來,她走到一片灰色高低岩塊錯落的墓園,在兩塊題著「we drank blood like lemonade」的石碑上,她將手上的跟鞋扔到一旁,手枕在腦後,跟他們用相同姿勢一起躺著看夜晚黑的好似沒有邊界的天空發呆。終於,他們三人隔了七年再度交會。

他們已不在,黑色的血還在她體內汩汩流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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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英國樂團 The cure 一曲的歌詞
註2> 出自Tricky95年的首張個人專輯《Maxinquaye》。
註3> 從倫敦搭火車至Bristol車程約90分。

2010年11月29日 星期一

Girls - Broken Dreams Club

2010

夢碎了,那就一起賴床吧!


一生之中到底會有幾個特別的女孩與你擦身而過?而這之中又有多少女孩有幸成為妳的前女友?你努力了好久才從那不見天日的小房間爬出恍如前世的時光倒影,而她卻在分手後帶著一大張燦爛微笑和與比你條件好上太多的王八蛋共同生產的漂亮小孩在街口與你揮手相認,此番情景怎能不讓人想到專屬於我們這個世代的Girls和他們手裡牽著那位一年不見後的意外結晶EP《Broken Dreams Club》。

San Francisco二人組在2009年發行首張專輯《album》後,不僅在一票喜好暗黑之術(註1)的鄉民口耳相傳下容登年度非法音樂下載最難蒐尋之冠,其懷舊傷感的溫暖吉他旋律也讓他們輕意踩過許多前輩的復出大作,佔據Spin、pitchfork、last.fm等品味嚴苛的年終榜單前幾名。包括從青年時期就陪著我血肉相長的老小子wilco的低傳真高感傷同名專輯《wilco》似乎不再奪目,迷妹儘管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睜睜看他們敬陪榜單末,而sonic youth自90年代中期grunge風潮殞落後,也被一眾樂評人齊併塞進抽屜角落,與經典同存眠,同年新作《the eternal》重拾八零末期cool kids never have the time(註2)的硬蕊風骨,卻只能在汰舊率跟看正妹一樣消耗速率的評論傳媒裡,在某個music scene又復燃的時候拿出來教育下一代。

Girls會有這般不尋常的成名瞬間,除了音樂表現上那股獨幟一格的頹懶、漫不經心與其他同期出道,亟欲幫自己貼上某種樂派正統子孫那般模型化標籤有相當大的區隔外,主唱/吉他Christopher Owens幼時便隨著宗教狂熱的雙親浪跡天涯,當台灣的維特少年下課趕著補習,在無果的暗戀和苦悶的青春強說愁中閒蕩時,16歲的Christopher Owens急於掙脫邪教組織the Children of God末日般的非人生活,靠著街頭談唱的積蓄飛到美國找回屬於他的歲月......,這番令人戰慄的成長童話我就不再贅述(有興趣的人不用google,請直接參考台壓版唱片側標就夠讓人痛哭流涕了),多少慘綠少女的荷包是這樣失去防守,而見獵心喜的傳媒更不會放過廠牌True Panther Sounds(系出名門metador的子廠牌)不勞而獲的宣傳賣點。如果說每個偉人的幼時都有個坐在溪邊看小魚逆流向上的勵志故事來造神的話,那麼主唱/吉他Christopher Owens媲美鄭文華(註3)筆下人物的傳奇身世絕對名列搖滾名人堂必備驚世駭俗的候選資格了。沒有父母的後車庫與豬朋狗友亂jam,沒有art school相濡以沫的學院背景,在一群街友龐克的引介下,和當地藝術家的扶持,他認識了白天煮飯晚上開飯的浪蕩廚師樂手JR White,兩人組合加上當地其他好友樂團如the morning benders的出線,再度輝煌這座迷幻舊金山的光芒,古怪、藥味十足,但是編曲的情緒的溫度卻又讓人不禁聯想唱針劃過音樂脈絡的清晰觸感。

首張專輯發行後一連串邀約不斷的演出機會,讓樂團嚐到成功的滋味和為數可觀的銅臭味。在歐洲巡迴的日子裡,兩人寫了七十幾首曲子,《Broken Dreams Club》裡收錄六首新歌就是其中去蕪存菁,兩人最滿意的作品。他們投資大部分的資金添購器材設備,鄉村音樂熟悉的柔軟音調pedal steel(踏板電吉他),這種在夏威夷民謠常見的樂器,幽微細軟的低吟填補了〈Broken dreams club〉裡吉他和貝斯建構出的暖色編曲,後段小喇叭接續經過壓縮的人聲稱職點出題旨,一股暖流暱語安慰了這群夢碎者。Christopher Owens招牌式受傷男孩,沒人愛我就是世界末日的語調在〈Substance〉更是顯露無遺,「Who wants something real when you could have nothing」 「 Why not just give up,who wants to try?」那一貫似是而非卻任性的歌詞非但不讓人反感,反而是Girls最吸引樂迷的魅力,因為如果有人愛的話,那些剛剛講的氣話都可以收回喔「But if I had love I'd throw it all away」。若是有搖滾樂接龍這回事,pink floyd的shine on your crazy diamond絕對可以由最後一曲〈Carolina〉串場前三分鐘的太空電氣音牆,企圖心旺盛的迷幻大作在反覆不搶戲的guitar riff下襯出鼓點的力道。而整張EP裡,最得我寵還是〈heartbreaker〉,隨著耳機流洩了一地舞不停的貝斯波動,配上同等坦率的歌詞「I love you honey,I knew it from the very start」,已經不僅僅是多情種主唱寫給哪個某任無緣心上人的告白而已,此時此刻,更是全世界女孩護衛隊的精神標語。

雖然早已習慣(或麻木)主唱老愛把自己的感情史不厭其煩公諸於世,那一首首族繁不及備載的女孩名曲目常常讓我那群偏激的眾友人大翻白眼(友人A:今天是來聽音樂的不是來聽你提醒我們感情生活有多失敗),但這些反感通常都只停留在那些蘊含無謂卻酷到不行,穿刺的清亮吉他聲線出現前。然後我們會收起針刺般的刻薄,靜靜聽這個不論穿著、氣質、長相都像從Larry Clark電影手稿翻出來的渾小子,從他悲慘童年開始的九零年代,那刻起便靜止不再往前,與時間斷軌最荒廢的美麗時光。

John Lennon說過:「我對自己的任何一段過去,都沒有任何浪漫情結……我不相信昨天。」 當你真正經歷過某些事情,你才能真正與之脫離。Girls跳過對這世界的憤怒,或是來不及討回的叛逆,有的只是關於青春的華美和耽溺和追不到馬子的心酸,用不著太多欲言又止的留白,再怎樣顛三倒四,世界不會真的毀滅才是最糟糕的事情啊!就讓清脆的吉他放肆像沒有盡頭的明天,一直刷著弦到毀滅的那一刻,在那之前,所有尖銳稜角去質疑這個樂團為什麼可以在一片xx復興hipster風潮下仍舊金甲護體的聲浪都可以暫時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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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暗黑之術:出自漫畫《幽遊白書》的「暗黑武術大會」一詞,常用以暗示已非法途徑取的物品或資產。
例句> 顆顆,快告訴老爸你怎樣暗黑到隔壁王媽媽的?

註2*cool kids never have the time:出自另類搖滾大團the smashing pumpkins名曲〈1979〉。
例句>
老婆:「你知道現在幾點嗎?還不回家?」
老公:「痾......我忘了戴錶。」
老婆:「老公好酷喔,我來幫你放熱水。」

註3*鄭文華:最受三立電視台愛戴的香港編劇,以讓角色死而復生,失憶,拿異物填充人體最末端的消化器官聞名。代表作為《霹靂火》。
例句>你再囉哩叭縮下去,我就要對你鄭文華了。

2010年11月25日 星期四

Peeping Tom



一樓咖啡廳外,小巧的鐵雕花籬笆的那片半開放空間,俐落格出一個巷口遠的市井繁鬧、人味、和廉價消費。

沙發裡浸軟的幾條男女和著奶酒咖啡的香氣漂流著,其中竄出幾個星點的異國語言、異國髮色和周圍錯置且特異別緻的古拙傢飾擺設恰似一對配好的鍋與蓋,一把你阿公會興致一來拿來紅燒香菇滷肉的瑞士fundue。貼著筆電的青年在一座玻璃綠的檯燈下襯著一疊卷宗般的Paper吃力地看字,所謂的燈光這回事,在這裡等同一種宣言,對生活態度劃出分野的技巧性語言,越是模稜兩可越是漁翁得利,照明的亮度也是如此,越是矇矓越能把持美感。

這樣一室幽微卻刺眼的試探感覺再熟悉不過。我記得小時候每當在外頭又搞了麻煩,偷雞摸狗偷偷摸回家時,母親坐在廚房圓桌剝碗豆的背影總是如此龐大壓迫,不發一語的背脊和機械化動作,手指像精準的節拍器來回剜出、放下一顆顆豌豆仁,而我那些無良無害的壞勾當就輕易在與她對看的那刻什麼都招了。所以我刻意避開他們的眼神,低著頭讓厚厚的瀏海遮掩我那粗製濫造、拼拼湊湊的有瑕心靈。

母親背後的那雙眼看出我的壞毛病,而他們埋藏在粗框眼鏡下的飄渺眼神卻能把人剃得一乾二淨。下了樓梯,眼前展開的這片低矮書牆跨越了好幾個世代和經緯度,書徒四壁,沒有二手書店堆置殘骸的倉庫感,像把所有不熟的親戚關在ㄧ部電梯,共處一室那般的侷促,這裡的書奢侈地一派清閒只圍了邊牆,橫躺轉了幾手的書冊,繞了幾落的矮櫃。一本獨立文學誌的封面吸引了我的目光,九二年出版的這本刊頭,蹲著的女孩化著不合時宜的濃妝,一臉青春自滿,故作破壞處理的毛衣和短裙的款式卻過時地讓人不忍目睹,曾經的反叛嘶吼地如此用力,現在卻是這般難堪無力地縮在角落,任憑每個消磨時間的過客瞧她的底褲,而且我們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底褲是什麼花樣。當年擲字鏗鏘有力的那股傲氣,如今也滴餾在消費智識文化的那壺咖啡裡,食客漫不經心,沾著美味的鬆餅一起嚥下肚。而我不禁想到,「獨立」這個詞還要再擠壓多少極欲出聲的邊陲弱勢文化,好像那些藝術家、小說家、劇作家、攝影師還嫌自己不夠落魄似的,紛忙拿了枷鎖急往夥伴的頭上套,標籤了文化高度,然後呢?在下面觀望的死老百姓卻是一個也爬不上去。

步上潔淨卻殘舊的木板階梯,聲響兀自劃破我和他之間的和諧靜默,店員像我閒得發慌的老家午後被惡作劇電鈴吵醒的打盹老人,從一疊歪斜的書塔中緩緩探出頭,他向我說了謝謝。過多的禮貌讓這城市發了癲,什麼小事都足以掛齒。我們共處一室,並肩走路,捷運裡隨著蜿蜒的洞擺盪著一致的舞步,但千萬別試著踰越彼此的距離,過多的禮貌讓我們免於與他人掛勾,連結。我們學會拒絕親暱這個文明的自我防禦,抵禦外侮。

因為這樣我開始注意到他的側臉,說是好看更是一種舒服的存在,是壺熱茶上的那縷白煙,沒什麼驚人的地方卻容易使人看著出神。薄薄的單眼皮順著下垂的眼角自然地擱在眉尾,鼻樑挺的硬直,好像從來沒跟人打歪架那般完美。我心裡打量著搭訕他的可能,也忖度被他誤認為詐騙集團的可能,孰輕孰重,談到與他人社交進退這方面帶給我的困擾,我曾被好友這麼形容過:「一隻被拔光毛的火雞在街上散步」。
「先生、先生」正在我幻想用邀他來幫我朋友拍攝的一部實驗短片試鏡以企圖擒拿他的手機號碼時,他的聲音像腦海中善意的天使那樣射穿了我的不安好心以及憋腳到輕易被看穿的意圖。在那短短的一分鐘,腦中脫韁上演我們倆從初次約會的扭捏神態;公開場合的一次牽手;交往一周年紀念;被發現瞞著對方的開放性關係、大吵一架後隨之而來,前所未有的make up sex;共同領養柬埔寨男嬰;然後在人生的終點,我們相撫對方的白髮,枯坐在輪椅裡、扶著老花眼鏡,在法律的認可下,許下我們的承諾。
這位長著翅膀的天使打斷了我「不好意思我先上去一下,你慢慢逛。」
我吞下了那番變態臆想,眼睛黏著他捲起褲管的乾淨腳踝連忙上了樓梯。

走出位於地下室的書店,書店的名字帶點不切實際的浪漫,城市南角的註解都是這個模樣,斷章取名某個東歐古城、催眠整個社群對貓樣的不尋常迷戀、後現代遣詞語句的剪影。陰暗的小巷容不得太過淺白的姿態。

「你先問清楚他是哪國人嘛!」一位阿伯的拔聲怒吼撕開緊黏咖啡館的謐靜情調。幾位眼神發散,甚至有點放空的警察在旁沒什麼作用地像筷箸少得可憐的功能,擱在一旁。被阿伯攻擊的老外,憨著一臉無奈的笑。只是也很狡猾的暫不作聲。
「他是加拿大人嗎?」老伯轉身對著警察不死心追問。
警察像鄰家女孩一樣害羞,低下頭不言一語。有的更可惡,在一旁拿起無線電裝忙。咖啡廳裡的其他定格的畫中人像也跑出來躬逢其盛,這樣的盛會不是每天都有的,只是優雅的姿態還是得顧及,所以他們假裝等待遲到的友人,左盼右盼,目光卻始終鎖定在阿伯口沫橫飛的嘴角。
「是加拿大人我就不告。」為了成功偽裝,我拿起手機假裝撥號,來回踱步,能靠近點看見阿伯的表情也好。跟我一起上來的店員此時早已在身邊消失了蹤影,他的側臉在警察和阿伯之間閃閃發光,不確定那是出於我對他的迷戀,還是單純水銀路燈灑下的光影。
「欸!他要是美國人,我就一定告到底」
「哪國人你們警察不問啊」阿伯態度轉為強硬,並帶著令人讚賞的民族意識對抗邪惡美帝,儘管政治不正確的離譜,那份誠實的確感動了他自己,聲調越發激昂。
「他是法國人、英國人、巴西人也好,我都不告。」
老外正要開口就被阿伯打斷,他做勢挑眉,向旁邊的老外朋友使了個眼色。以前在公立學校我們用髒話羞辱那些聽不懂台語的掌權豬官時,惡意流轉的眼裡交換的就是那種顏色。
「是美國人就不可能算了,我一定告到他脫褲。」阿伯辭窮了,回到一開始的論點,但是氣勢卻沒有減弱的趨勢。
「我也是美國人,你要告我嗎?」那位在幻想中已與我結為連理的單眼皮店員,衝著阿伯來,眼睛直直地看著他。
語畢,他在周遭一片尷尬的靜默中,像美艦登港那般恣情縱意的海軍男兒,轉身,單手繞過那位蓄著薄軟金髮的年輕白人男性的後頸,來了一個極為電影終幕意味的深吻。他臉側了浪漫的15度角。



匡啷,我心碎了一地。

「hey!what the fuck,?you psycho freak fuck off.」老外惶恐向後退開,用袖子大力擦摀嘴巴。
他的心也碎了一地,我發誓我聽到了。

阿伯的羽毛瞬間被拔光,腳跟鑽進土裡,驚滯地一動也不動。
而我終於有理由掛掉那通根本沒撥出去的電話,回家。

2010年11月1日 星期一

I like you so much, it makes me grumpy.



對於好人,我越來越沒耐性。

離開的時候,高雄終於放了晴。
毛衣與圍巾裹住熱氣,不知是太久沒接觸這樣直率、豪不遮掩的陽光還是連續兩天隱形眼鏡用食鹽水隨便泡泡的關係,我似乎可以感覺到眼角膜興奮地就快自燃,冬天裡溫暖陽光如此難得,身體整組快壞了了的預警好像也不是那麼緊急。

跟會氣急攻心而做出把機車拋在路旁,用手挖便當吃,這種自暴自棄行為的某溫厚男子(這裡就不老套徵友了 ,據本人說法最近桃花運很好)跑到玩具反斗城胡鬧,結果除了有志一同想買高等人玩具lego精英教育未來子女之外,我最想買回家的玩具,依序是水槍、50吋衝鋒鏢靶槍、1:1擬真來福槍。(後來我們討論下季新玩具應該適合核彈模型、原子對狀機模型和恐怖份子頭套之類的)不過倒也不是憤世嫉俗到討厭這樣善良的形式作風,而是身邊一副讓他人軟土深堀的爛好人心腸,然後害自己陷入困境卻又自怨自艾的不討喜人種非常容易讓我燃起超能量的暴戾之氣(尤其當最後還是得輪到我收拾爛攤子的時候,當下真的有想把全世界腦袋不清楚卻濫用愛心的不負責蠢蛋全趕到深山裡圈養,別再出來危害人間),不過旅途中看到看到卐字紅底的標誌T,我還是手軟猶豫了一下,世界上有些政治不正確的玩笑還真不適合竄出房門。

在好幾個私密群組的推薦下(尤其是皮博士語帶保留不過度讚美的好評)看了《告白》的預告片,非常喜歡那種細索尋常生活隱藏下的冷感殘暴,和詩篇般極有張力的攝影美學,如果買了電影票進去戲院一趟可以發洩過剩的躁氣,補充嚴重不足的耐性好像也不錯。

2010年10月21日 星期四

拿破崙的凌晨晚餐



開始懷疑遇鬼這件事不能鐵齒,連夜雨不停的昨天(還是前天)在屋內撐起雨傘打鬧,一臉挑釁的我應該是不小心得罪三百年前的洋鬼子拿破崙,接續的幾天將軍打戰的老兵靈魂就這樣一直陰魂不散殘留在體內。每天睡不到四個小時卻精神百倍衝來衝去的詭異狀態,做了兩小時的夢,清醒。刷牙、洗臉,半夜一點醒來。下午五點起床。早上七點吃晚了五小時的第一餐。晚上九點吃虱目魚丸早餐。分不清夜晚與妳相約七點的印度料理是宵夜還是晚餐還是早餐。而與你的午夜電影零食又是中餐還是tea time。

總之脫離地獄後的這段隨性生活似乎替自己買了一張腦中進行的環球之旅,時差紊亂,從大洋洲漂浮到南極洲烤企鵝吃,然後印度洋裡攀著我海草綠的一頭短髮跑向新德里,橫越美索不達米亞平原躺在柔軟的流砂和硬石塊旁,吹著攝氏七度的風,看天上快要壓下來的b612星星,與身旁漫步而來的小狐狸相擁而睡。磨蹭著狐狸臉頰下方粗硬的獸毛,風一吹,我一眨眼,沙漠裡仙人掌的尖刺從route 66展開,天空和地平線結合在一起的德州公路風景,低矮房舍也連成一線和電台傳來的墨西哥音樂跳起波浪舞,我們就這樣開著60年代的紅色雪佛蘭尋找下一個加油站。

結果我最後還是敗給了體內萎小的拿破崙將軍,下一站旅程就交他去征服好了。半夜的飢餓感把我吸回到陰冷的台北城,像賣火柴的小女孩那樣,我開始用過度亢奮的腦袋和一點點失控的食慾燃起阿G師的幻想菜單:馬鈴薯雞蛋沙拉、蛤蠣絲瓜、白酒蒸起士鮭魚、蘋果豬咖哩、蓮子綠豆湯和香噴噴的白米飯。橋上來去的點點車燈映照出廚房裡忙碌的身影,突然現身的彩虹和抽出窗外的油煙,緩緩飄浮在空中,扭成了一捲風。

螢幕右下角顯示05:34,小矮子你準備回科西嘉島吃早餐了嗎!?

2010年10月6日 星期三

BAZINGA!


Bazinga!
慶祝親愛的《the big bang theory》第四季回歸,凌晨硬撐著看完一二集,果然又有種全身充飽電的感覺。
非常想要重回嬉笑怒罵充滿書呆子幽默的生活,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氣、晚餐要吃什麼、嘲笑醜不拉機的小孩、談論想要核武毀滅哪個城市(政治正確魔人不要亂入,本人最大的武器是大門鑰匙)、然後回頭用嚴肅文字寫些自己真正在乎的東西。

最近突然很想再看一次《eternal sunshine of the spotless mind》,人的一生要是背著太多包袱,靠那些冷冰冰卻美麗的回憶餵養自己是會活得很過癮沒錯,但是陪伴在身邊的新角色會多無所適從呢?可能時時憂慮自己的存在感是否就像影子一樣,比不上過去留在腦海抽屜翻弄的痕跡。十年怕草繩,每當快陷入讓人厭煩的低潮時,就會頻繁提醒自己別變成這種帶給別人困擾的人。我最喜歡的SITCOM,也是鑲嵌最大量歐美流行次文化符碼,節奏快速,每個笑點都可以旁徵博引到時事、歷史、文化相關脈絡的《WILL&GRACE》裡,我最喜歡的腳色KAREN WALKER,這位任性又瘋癲的富婆就曾經說過:「不要試圖拆解別人內心辛苦搭建的高聳城牆,你以為這是所有關係開誠佈公的治療行為。其實,你根本不明白你將會看到什麼可怕的風景,恨不得把一磚一瓦再原封不動砌回去。」


所以在還沒入睡前,來訂個今日計劃:上午10點起床,賴床半小時,11點出門至信義誠品(對,我很羞愧,政大近日即將歇業,我還很無良的跑去支持不打折集團。至於去那做什麼就無可奉告,總之也不是什麼說出來會讓人佩服的事,但要是我忘了還是有可能說溜嘴,幹為什麼我刮號內的註解都快比本文長?),13點準時去看試片,然後上班。


雖然目前的狀況是有點莫名其妙陷入泥沼的感覺,但就像我那天說的,雖然常在靠邀這兩個東西,但我卻一點不順遂的感覺也沒有,只是覺得很忙碌,忙著展現生氣,展現情緒化的那面,比較像還沒開始賽跑就做了太多暖身運動而在樹旁喘氣的那種狀態。總之我對之後的一切充滿未知的樂觀,或許免不了有點失落,因為目前好像都只有我一個人在興頭上,但又似乎在這同時掌握了一些什麼在將來回頭看會很重要的吉光片羽,默默內心澎湃著。

2010年10月1日 星期五

午夜的藍色閃電 (上)





其實我很擔心車子會因為油耗盡,突然(第八度)在停在路上,又或者只是我騎車技術太差,無法精準用扭傷了一星期的右手控制油門。

總之,警察在路中間把我攔了下來,他靠近我時,我不免被他一臉細皮嫩肉嚇到,原來熬夜執行勤務也可以保養得這麼好?然後他要求我拔下口罩,還好經過一大串的天龍文化洗禮,我已經漸漸習慣天龍人的無禮。

摘下口罩,才想到警察該不會以為我是通緝犯之類的可疑人物吧,我開始不正經地竊喜,想說等下可以憑著以前跟越南新娘打交道的記憶,跟他亂掰越南腔國語。摘下口罩後,他突然臉一個勁湊上來,我以為他要親我(事後證明我想太多),差點一拳貓過去。「妳有喝酒嗎?」『痾...沒有啊(吐氣)』「喔那沒問題了,因為我看你騎車歪歪斜斜的,好像有點問題。金拍謝」『那是因為我騎車技術本來就不好,哈哈哈.......(再度手舞足蹈與大師一邊癡笑一邊歪歪斜斜地騎向遠方)』

然後我們在巨石陣橋墩下的賽車小徑繼續探索著深夜,右手邊遙遠的河岸旁樹立的路燈像一盞盞插在童年生日蛋糕上的糖彩細枝燭火,都市裡的秋風捎來一抹鹽巴和汙泥的味道,似乎足以摧毀任何在深夜時段燃起的癡心妄想。過了一個彎又一個彎,鯉魚潭似乎就在眼前,我問大師,這是正確的路嗎?比較像是通往不知名深山僻嶺的鄉間小路吧?還是說我們已經在前往某條高速公路的交流道上了?

不停的疑問,卻絲毫沒有停車問路的跡象。可是有時,坐視生命即將發生的混亂比停止混亂這回事更讓人充滿生命力,帶著賭徒個性期待某件糟糕的事情發生是否已達到無可就藥的地步,如果毀滅就讓它毀滅吧,這個世界的人們都在討論中年焦慮實在太令人厭煩,淹沒在空虛寂寞需要愛的嘴臉也讓我感到畏懼。而如果什麼事都沒發生卻可以得到比nothing還大的狂喜和感動,你預期差勁的事情發生卻什麼災難也沒降臨,難怪順理成章地解釋了為什麼悲觀主義者總是無病呻吟但又一副身心舒暢的欠揍樣子。

這陣子沉溺在其中,追求極端處境下的虛無帶來的高度心理反差,應該就是露露血脈相承的賭徒基因遺留我體內的稀罕證據之一吧。(待續)

2010年9月18日 星期六

隧道




想念妳的陰晴不定
平地幻雷
鞭皮驟雨
東日暖陽暈染的山稜線
鏡夜後一勺盈滿的星子
和每次激情過後 總要奮力爬上貼近你眼眸底下的屋頂

於是我乘著一萬兩千秒
發著紅鏽的鐵罐回來
窗外漆黑光影流逝

趾縫間竄流的海沙
可是我卻從未感覺衰老
青春早已安然貯藏在湖畔的綠泥地下
牛奶瓶封藏著往日過於喧囂的狂妄

靜靜彎著軀背
等待失意又破爛的靈魂們
一次又一次歸來
貪婪地品嚐年少滋味

然後直到我們髮絲花白眼蒼茫
闔上眼穿過狹長的九號隧道
在盡頭的兩端
看見彼此
依舊是濕氣氤氳 海風拂面那般
最美麗的模樣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在回家的路上


lame drama just keeps showing up like my biggest cult fan in dreams who actually lives next to me in real life, knocking on the frontdoor whenever the second I feel relief.
fuck it.

今晚聽九月教室直到明早睡醒。

2010年8月31日 星期二

LET PICS DO ALL THE LYING










"I believe that 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 People change so that you can learn to let go, things go wrong so that you appreciate them when they're right, you believe lies so you eventually learn to trust no one but yourself, and sometimes good things fall apart so better things can fall together."
— Marilyn Monroe
所以我一直無法把夢露跟美國夢畫上等號,不單是她的愛哭痣或下垂的眼角,笑起來如此憂傷的女孩也才承受得起這麼灑脫的負面思考。

2010年8月11日 星期三

諸羅



我一直覺得諸羅是很老的詞
嚴肅又有距離感
像不討喜的國文女教師 每次都收不到教師節卡片

以前第四台業者只有兩家
一家後來獨霸天下叫世新
(把家鄉比喻成天下真是不知羞恥啊我)
另一家被併吞的就叫諸羅山
直到我離開這個詞好久
離開無聊的市府活動
校刊徵文
捐血車出動
愛蓋台的地方新聞

才發現我忘記了多少細瑣又深刻的枝微末節

2010年8月2日 星期一

沒有‧關係


對方手中那把__上了膛
拉開保險桿
躍躍欲試
所謂對峙就是這樣
你的武器抵著我的太陽穴
(還有附帶說明媽的我可沒有噁心芭拉的文青性格作祟上面那句才不是暗示交媾畫面)
轉手做勢
我也拾把重量相等的武器抗衡
保持 冷靜
冷戰下的平靜
這一切
是八零年代恩愛情仇都達到完美平衡的長壽港劇
同步上映
你殺了我爸我就得砍了你媽
你上了我妹我就得搞你女友
你愛我
我就
得愛你
假如你搞布爾喬亞不屑套進上述公式
角色無法互相牽制
調好的聚光燈
早已照落在《陰道獨白》的舞台上
等待那位竄改劇本的人
拉起紅幕

2010年7月27日 星期二

LUA

I know that it is freezing, but I think we have to walk.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著走著走著,管不了爛到沒救的方向感,穿越熟悉的十字路口再往回走,到不了西城區的秘密派對,等到我回過神,只發現自己對著一碗乾麵和一盤青菜發呆。







The mask I polish in the evening by the morning looks like shit
有天早上,我記得是冬天,空氣結成冰,清冷的南方冬天,街道錯落幾道稀疏陽光,紙屑落葉塑膠袋隨著風吹,緩緩跳起舞。耳機適時傳來BRIGHT EYES的〈LUA〉,聽著CONOR OBERST顫抖的聲線吐出坦承的胡言亂語,眼前畫面停頓彷彿有一世紀之久,當下決定跳過擁擠的早餐店(反正對一個徹夜未眠的人,吃早餐也是很混亂的行為),拿起相機,繞過小巷,尋找有趣的風景,後來我在一間假髮店前停駐,玻璃櫥窗內滿牆的道具人頭和呆拙的僵硬假髮,他們也還沒睡,臉上留著卸不掉的濃妝,紫色眼影和蠟筆一般粗的黑眉,那是八零年代專屬過時假髮款式和妝容,他們隨著世代興落狂歡了三十年,可惜跟上最糟的時尚,撕不掉浮誇廉價的宿命評論。奇怪的是,那天我卻異常開心,看著假人頭倨傲的表情和躺在老樹下,呼呼大睡的流浪狗,形成強烈的對比,昔日派對動物被囚禁在時光隧道裡的那股荒謬與無奈感,頓時抒發我鬱悶好久的心情。而現在,我非常需要回想那時的情緒。

2010年7月22日 星期四

台北城



紅色的小方桌似乎沒有組好的一天了(她媽的瑞典肉丸,很愛吹噓售後服務,但蓋在天邊老娘是要等到何時去換?),兩支椅腳更被我自暴自棄拿來當筆電的散熱架。
花園上的小房間通風良好,從窗外遠望可以看到一整排的路燈,沒有醜醜髒髒的大樓遮擋,底下來回穿梭火柴盒般的小汽車,前頭燃火似的發亮,消失在左右的窗際。露露習慣在下午打來叫我要按時吃飯,買水果,別懶的洗衣服放假帶一袋回家,還有阿公現在在醫院情況也漸漸好轉,順便要我別熬夜,否則幾年後住院的就是我,她在電話那頭叨念不停,那時我也站在窗邊,被彌留的煙味包圍,喉嚨卻只能硬擠出幾個字,害怕自己一不留神就脫口而出軟弱的話。想念的時候,拿起電話響了幾聲卻又匆忙掛斷,如果被看出強大的不安要怎辦?如果被溫暖的安慰攻擊地體無完膚怎麼辦?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躲回小殼子裡,用超有元氣的偽聲線迅速答覆:好啊,沒問題的,沒錯,就這樣,掰掰囉。

於是今天很難堪地承認自己在這方面的確是很封閉,有人因為這樣難過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只是覺得很慌張,努力維持好久的東西好像就要錯過了,拿起手機號碼一個按過一個,卻無法按下通話鍵,只是感覺有好多好多我講不上來卻不想輕易放手的都要從柏油路面隨著夏天的熱氣一起蒸發到觸碰不到的遠方了。

一個人躺在床上,想到那天跟米子說起擁擠的台北城是不是承載著超重的孤單靈魂,所以那麼多黏膩的空虛男女才能忍受對方浪費彼此生命,像寄生蟲找到寄主賴以維生那樣,一起吃著安靜的晚餐,一起悲傷地做愛,一起慢慢地耗弱,只為了不要被空虛的洪流沖走。回程空蕩蕩的捷運車廂內,有對上班族情侶,旁若無人以五體投地的方式與對方相擁談笑,我就開始惡毒地幻想要是台北捷運能把他們倆載到月亮上丟掉有多好,沒有半個人的月球喔,只有他們兩個還有阿姆斯壯插的那根美國國旗的月球,在那裏,他們還會這麼需要對方嗎?


結果,現在最需要上太空的人是我。
怎樣都好,月球,車臣,奧斯陸,只要別讓我像個被拋下的白癡,哭哭啼啼的在這個城市遊蕩,怎樣都好。

2010年7月18日 星期日

貳年







That was then,and this is now.
we're all destined heading for somewhere.

2010年6月14日 星期一

Thieves Like Us- Forget Me Not



Thieves like us 的PV品質一向高的嚇人,製作水準一致,每首單曲的影像故事都可視為重現某些八九零年代歐陸電影的精華(去年很喜歡DRUG IN MY BODY),不會因為玩電子就吊兒啷噹拍些sex robot,高科技不知所云的抽象符號影片唬弄聽眾。像這首,除了開頭和結尾那股絕望的氣勢讓我想到<太保密碼>裡的Vincent Cassel,風格和情節實在很難讓我不聯想到Luc Besson的《Subway》,女主角的塑料感寶藍色風衣與白色眼影,男主角臉上壓抑又蒼白的那抹憂鬱,過度漂染的骯髒金髮,高領毛衣,毛呢西裝,反社會份子對抗國家機器的火爆場景讓人無比懷念八九零年代病態,迷人卻不落俗套的法國動作片。

常常在過去時間遇上對的事物,現在卻一點都無法提起興趣,這其實是自然法則,釋懷了,你就進化。

法國電影和其他終究隨著生命風景移動,轉換視角的道理一樣,不管過往如何親暱如何契合,我們還是無法停止停車下車上車的動作,因為唯有給自己到下一站的機會,或許有那麼點可能,我們就不會那麼頻繁地用過去定義現在,自我折磨,倨傲又脆弱的活著。

2010年5月30日 星期日

太空蒸蛋



數朵香菇行星泡水
灑上秋葵切片星星
鹽巴 烏醋少許調味

香菇行星水打上蛋汁 電鍋蒸半杯水的時間
太空蒸蛋將帶你的味蕾飛入宇宙

2010年5月11日 星期二

Avi Buffalo - where's your dirty mind

where's your dirty mind when you need it
you left that in your 8th grade suit
maybe some girls
would think it cute if you put it on




do you feel good, like a sunray
does your guitar squeak on the sheets
and do you feel incomplete, not enough sleep
nothing nice around to eat, yeah.

2010年4月29日 星期四

韓式冷麵


幾天前買了辣椒和青椒的混血兒- 青龍。
外表看起來像墨西哥辣椒,可是滋味像青椒般清甜,而且更薄更脆,更好掌握料裡的分量。
但是一開始不知如何下手,上網搜尋"青龍",居然都是夢幻遊戲的連結。
後來實在拿不定主意,只好說服自己樂活一下好了,泡了冰水,(幻想是起士熱狗)整根直接拿起來生吃,吃到一半還被裡頭辣辣的籽噎到,苦情程度足以媲美<螢火蟲之墓>妹妹吃小黃瓜那幕精典畫面。

可能下過雨,天氣有點悶,今天騎單車時突然一鼓勁的想吃泡菜,回家立刻做了韓式冷麵,也算終於用上這條青龍好漢。

準備食材:
紅蘿蔔
小黃瓜
洋蔥
青龍
韓式泡菜
海苔醬
魚露
蕎麥麵
和風醬(可有可無,純粹是我個人對各種調味料上癮)

步驟:
非常簡單,這是一道可以讓你化身Jamie Oliver,輕鬆到吹口哨的料理。
首先,紅蘿蔔,小黃瓜,青龍全弄成絲狀,洋蔥切片放到旁邊stand by。
水滾下麵,五分後撈麵盛盤,沖冷水做spa(是蕎麥麵,not you)。


接著開始擺盤,放射狀(時間充裕的話不妨發揮創意,試試棋盤格,矩陣排列)把處理好的絲絲菜和泡菜鋪在冷麵上。
洋蔥圈放在頂端,再疊上海苔醬(請不用客氣,豪氣堆一坨上去),最後淋一點點魚露提味,記得less is more,你不會希望吃到一碗臭靴子味的冷麵。


五月即將到來,東北季風倒著走向西南台灣,軟軟的風,薄薄的雨,夏天在自己的派對上遲到了。
在我們吃鴨媽媽的粽子前,先來碗爽口的冷麵,紀念氣候異常的2010。

2010年4月20日 星期二

Vive la Fete - Noir Desir



歐陸團的電子味都頗重,貝斯冬ㄘ冬ㄘ聽起來很不賴呢,尤其是後半部女主唱熱烈的慘叫更是畫龍點睛。
最近聽點重口味的,看看能不能消消想在你臉上大便的邪惡(這個詞彙現在是單身限定喔)念頭。

2010年4月7日 星期三

謹獻給巴掌天堂裡的兩隻蚊子夥伴

人生無處不是哲理。比如說魔窟三樓面對街外的那片紗窗大概破了十年,大家都安然自得絲毫不以為意,有次回家(大概也是數年前)突然發現上面紗窗破洞被任性地塞了衛生紙,是擦完嘴懶得丟垃圾桶還是防止飛蚊侵入的權宜之計?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大概是因為這個家族海納光怪陸離之事已達到高深的境界,對於區區小紙團卡在窗上長達十年的超現實景象根本不看在眼裡。

可是老娘終於被最近房間裡頻繁出入的蚊子伙伴給拉回了正常人的忍耐極限,完全把魔窟家訓<你要是認真就輸了>拋在腦後,媽的我明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火速並火大(叫露露)找修補紗窗的阿伯來動工。

說了這麼多居然還沒說到底是什麼哲理(人生不也如此霧裡看花? 恩,亂掰的)從這個小故事我們可以領悟到,唱著修理紗門,紗窗,換玻璃的老舊小貨車就像我們的國旗,當你不需要它的時候,天氣熱得要死還要升旗,想睡個午覺小貨車來回巷口五六回,它是無所不在的,大聲吆喝捍衛快要隨著連A片都推出精彩預告片的高競爭時代消逝的存在感。但當你有一天需要幫助時,它又有可能是連google map都不一定找得到地址的謎物。

2010年4月3日 星期六

Wild Tigers I Have Known



戒不了又苦又甜的青春期的探索電影,Wild Tigers I Have Known是其中之一(葛斯范桑是本片的製片,的確包含很多他電影語彙裡認同的成分),把壓迫和詩意處理的極微細膩的電影之一,動人的畫面的分鏡和構圖美得好像不是這個星球上的風景,意識流的說故事方法也不會讓人感到疲累,或多或少彌補劇情在流暢度上的不足。

也就是說,與其說這是一部電影,不如說它是一部影像詩篇,廣泛運用詩的語言和韻律,情緒的鋪陳深刻精巧不拖泥帶水,本人良心建議精神狀態欠佳時不要觀賞這部影片,不然很可能錯過酸楚,帶著一點刺意的電流通過全身那種奇妙的感受,也浪費了一部好片(應該沒有人會給睡著的片第二次機會...,至少我短時間內不會再看一次Antichrist)。直接睡著嗎?或許喔,Emily Jane White的聲音就是用來安慰的。



2010年3月24日 星期三

Amanda Wachob





Ari多管閒事又暴躁的個性很好玩,Kate Von D人像素描的功力深不可測(而且穿著非常hardcore),但若是談到有什麼人體藝術的作品能讓人產生一見鍾情的魔力,而使我下定決心刻印一輩子最好是不會後悔的紀念,這事關終身大事,要是存不到機票錢,我也鐵定咬緊牙偷渡都要飄洋過海找Amada Wachob幫我在身上留下洗不掉的色彩(好吧,我甚至內心都已經默默認定中體西用的大師劉海栗是我想要的風格走向。媽的...我有沒有這麼不要臉)。


延伸:稍後想到為什麼西方可以媒合油畫水彩的筆刷活絡刺青藝術風格的疆界,而華裔的刺青藝術師卻遲遲無法融合國畫潑墨山水的筆觸轉至人體上,一方面或許是噴槍器具與技術的限制,另一方面,完全使用單色濃淡表現畫境,沒有寬闊胸膛或虎背熊腰提供足供空間留白呈現國畫不可言傳的高深意境,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的確蠻容易被誤認為長了一大片胎記的。

2010年3月19日 星期五

The GOASTT - Britney Jean



「哀...」小時候在大人面前不小心嘆氣的話,是會被揍的。
不能隨便擺出喪氣的表情,最好做到像大金剛那樣沒穿褲子,還能豪氣地跑來跑去捶胸頓足。

2010年3月15日 星期一

WHATEVER IT WORKS

論點缺乏說服力且漏洞百出,我一直覺得是廢死在面對質疑聲浪時最大的瓶頸。以強硬手段把個人主觀不加闡釋,生硬地套進一加一等於二的判斷句。
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一點是,很多廢死團體面對異己質疑時,不小心流露出知識階級不容挑戰的權威感,教化蠻夷的那種傲慢。我一點都看不到使人信服的遊說技巧和”平等”溝通的態度。

面對現實,台灣就是有七成的民意反對廢除死刑,但是反對廢除死刑的這多數聲音裡難道每個都是對死刑狂熱的催狂魔嗎?我想不是的,大多數(包括我)的反對聲浪是無法認同廢除死刑的那種模稜兩可,不可靠的說法,人民無法被說服,自然傾向舊有的保護勢力,這無可厚非。推動新的思潮本來就得具備耐性去說服多數,如果短時間無法匯聚主流民意,那就要更努力找出讓人信任的方法啊,要找公關公司包裝,改變策略或市場定位,甚至你要找飯可親來拍意識形態的廣告都可以,重點是你有達到推動信念並使旁人信服這件事。推動新思潮就像賣東西一樣,銷售量下滑難道自賣自誇,說買家看不上眼是因為等級不夠,這樣難道可以解決問題嗎?更遑論抹黑反對廢死的質疑聲浪是社會多數暴力,是民粹,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難道寡頭暴力就不武斷,睥睨多數民意就不獨裁?讓多數人反感難道又可以比較快達成目的?台灣廢死團體先搞清楚達成共識重要還是站在塔上教訓下位者比較重要,再來談推動的理念。

那我想說的是,如果廢死團體堅持”死刑即殺人行為”論調,那就請一併反對墮胎。根據這個邏輯,也就是說在任何情況下,所有人的生命都是齊頭式平等的,不管有沒有行為能力,思考能力,只要具有人類獨立個體的生命跡象,皆不可剝奪。那麼根本沒有違反社會契約--法律--的胎兒,就更不應該被剝奪生命。而且請勢必忽略所有的大前提,不管受孕者本身是否出於自願或非自願的懷孕,無視胎兒出生後可不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顧或是早已檢測出無法醫治的遺傳性疾病,還能堅持所有"墮胎"都是不負責任的殺人行為,秉著良心大聲譴責墮胎者,對生命權全面的捍衛,並說服自己可以作到這點,那才真正貫徹完整的信念,而非捧著鱉腳論調卻要別人硬幹。

2010年2月22日 星期一

保育林木,人人有責

百吻巴黎(Kiss, Paris )──浪漫又暴烈的行動藝術


如果高深詞彙間有個俱樂部,這俱樂部的大門應該會掛著「"注音文"與"行動藝術"不可進入」的牌子。出版業的編輯應該要開始省思是否放過"行動藝術"這詞彙一馬,不然我覺得在濫用過度的情況下,這將以毀滅性的速度隕落成一個負面的字眼。

在這方面我是真的很沒慧根的,我搞不太懂汽車吊高高原來真的有要教育我們另一層深刻的意含。好吧,它看起來很驚心動魄沒錯,過程也許很辛苦,但強調的藝術性何在?我實在是搞不懂。

那本膚淺誤植民族刻板印象的(圖片佔80%的)書和其中....攤開來說也沒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事說得振振有詞,也要假借"行動藝術"之名行銷。曾幾何時,原來像我小時後讀完言情小說後的春夢綺想也被列為藝術之一了,老話一句,人果然因夢想而偉大啊。

看到書局裡滿⋯⋯滿陳列著這本書,經過時好像聽到來自樹精的哭喊聲,那麼的幽怨讓人不忍再瞥第二眼。聽說暑假還要再出續集,這....,環保局你除了推動節能減碳綠生活之外,林木濫墾濫伐和濫用也是現今不可不注意的議題。






還有,在我心中,楊儒門才是真正的行動藝術家。

2010年2月18日 星期四

義式焗烤蔬



非常方便的一道菜,家裡只要有小烤箱,烤十分鐘,焦黃的焗烤和四種顏色的蔬果堆疊起來非常有賣相。
下次加磨菇試試看,應該也很搭(不過可能要換更深的錫盤,不然剛剛堆起士條時一直掉到地上,要撿起來還是不撿的天人交戰真的是滿痛苦的,......當然,最後我還是發揮傳統婦女的美德,從地上拾起默默疊回去。)

Bad Lieutenant : Port of Call - New Orleans



“My friend is a fish
He live in my room
His fin is a cloud
He see me when I sleep.”








(有沒有Herzog的一世英名和這部情節架構精彩到發光發熱的晚年作品差點被本片官方海報給毀了的八卦?)

2010年2月13日 星期六

新年快樂!

Yours Truly Presents: The Morning Benders "Excuses" from Yours Truly on Vimeo.




Morning Benders的華裔主唱Chris Chu 召集了幾乎所有San Francisco的好朋友前來跟大家拜年囉(不信你看他的手勢)

(還有Christopher Owens 的一頭亂髮實在太驚人,連導演也忍不住take兩次 )

I'm Here



Desperate as hell, I really need Spike Jonze and his pacifying illusions right now.

2010年2月11日 星期四

Blind Man's Colour - The Warm Current's Pull


Killing me softly with this song.

言教不如身教,再多淺詞犀利的樂評也比不上一個好榜樣去促進音樂產業預想不到的驚喜。當初被當成群魔亂舞的動物,他們的徒子徒孫非常爭氣,漸漸發展出不同動物較神經質的表演風格,展現另一種姿態的漂移和溫柔,默默地開花結果。

迷妹的感動無法用言語形容(不過我們很擅長用身體表達,舉凡丟奶罩,高音頻尖叫,地毯式人肉搜索......等耗費尊嚴與體力的行為,這些通通沒問題),只能反覆聽著這首歌,在夢裡騎上海馬去果凍海找他們理論,怎麼可以做出如此魔幻又撫慰人心的東西,還這麼低調呢?
實在很過份!

Scanners - Salvation


(賀 虎虎生風 2010年度精選春節/情人節 創意金句 :I'll take you to my grave. )


死了還不甘寂寞帶別人去你墓地,先不提是否違背選擇死亡本身這個所賦予的遺世意含,如果真有雙人棺木或團體棺木這個產品,在裡面長眠的死者萬一在永恆的時光裡無可避免起了口角,罵對方:「阿弘!你這個死要錢的(的確是這樣)」「吵死人(中肯)了,你這婆娘」「嗚嗚...阿弘拿了私房冥紙錢跑去找美艷厲鬼偷吃,我..心好痛(疑,不是器官捐贈了嗎?)」或 洋人可能會說「you're a dead man to me.(or what do you think I am?)」聽起來就是有點不對勁。

無法讓對方感受你是很正經地發脾氣,這不是很讓人惱怒嗎?
我們是下了多大決心,忍受自我了斷的痛楚才到達白色世界,到了這裡卻發現比死亡更難熬的是忍受孤寂,什麼狗屁東西,太瞧不起(死)人了。
情緒施展的力道還是比較適合處處與人牽扯不清的那個紛亂世界。

我很喜歡這首歌,只是我偏好在阡陌平野中央,與牽掛的人在雷雨與閃電包挾下,全身濕淋淋共撐一把紅傘,轟的一聲!被一陣白光劈成兩截,兩具焦屍在雨露中風化,崩解,回歸大地,胡成一地爛泥。
In and beyond death,we no longer crave for tranquillity.

史瑞克如此,人生更應該是沒有續集發展餘地比較浪漫。

2010年2月10日 星期三

狼人單車記

在踏上單車的那刻,腦中第一個浮現的庸俗想法便是買醉。

我要喝到爛醉,躺在湖邊的草坪上滾來滾去,把嘔吐物傾瀉在看起來也不是挺乾淨的湖畔裡。要在草地上無賴發洩的打滾,我身上穿著的寶貝海藍色風衣勢必得脫下來,妥協之下,我換上可以盡情打滾的灰色帽t,免去衝動洩欲之下還得把大衣拿去乾洗的窘境。換上合適的運動裝後,我又想到,我根本不喜歡喝酒,更直接一點就是討厭斃了,我寧願跟隨廖峻的民俗尿療法,也不想讓我們這脈古老又優雅的血統受到酒精的毒害,一直覺得酒很臭的人為什麼還要在心情比狗屎還臭的關鍵時刻火上加油?漸漸瀕零崩潰邊緣的我,會不會在喝了第一口後,怒極攻心大罵:「開什麼玩笑,這東西!」,當下把酒瓶摔成兩節找全家大夜班店員的腦門砸去呢?不,這不是我的用意,在一個月的其他29天裡,我可是一個非常注重公民道德和禮節教養的好國民。

繼續漫無目的繼續往前騎,想播出去的幾通電話侷促又不安,變身的欲望從小腸一路蔓延到喉頭,力道不小心沒拿捏好,手機上的通話鍵被我彎曲的黑色爪子按穿了過去,窟窿陷落在我的拇指和肥軟的肉墊中間。
楞楞地望著我手上的新作品,我感覺到一點中風的徵兆,內臟緩緩停止運作,鼻頭前端變得潮濕,而舌頭像被碾過的麵皮,又大又薄掛在森白獠牙的外頭。我跑進麥當勞想吃點東西,點餐時卻發現大舌頭一無是處,連"六號超值全餐"都無法正確發音,後來好心的店員當我點了一份兒童餐。遞給我發票時,她眼神盛滿人道光輝,她拍拍我耳朵快立起來的前額,職業性戴上鼓勵弱者的微笑:「小弟弟,加油喔,姊姊相信你一定是舞會裡最棒的」她比了一個韓劇的少女加油手勢,這樣溫柔的對我信心喊話。

城市裡沒有叢林,沒有十五的月圓,沒有可供狼嚎的庇護山崗。對動物來說有點負荷的反式脂肪讓我有點昏昏欲睡。我想像這是一條可以通往台九線的道路,無法止住全身抽搐和呼吸過度的變身期間的過渡疼痛,紅綠燈上面的讀秒什麼時候開始變成原型畢露的倒數計時?握住把手的手指關節漸漸冒出粗硬又扎手的新毛,雙眼因為皮膚劇烈擴張和底下蹦出的黃棕獸毛導致我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到了北回歸線呢,症狀的痛楚會減輕一些吧,在我快失去意識之前,東部與西部的交界像卡布其諾上的奶油緹花,思緒攪拌下讓人產生幻覺。我想我坐在山間彎路的樹下,不耐煩咒恨毒辣的太陽,那座蒼白且呆板的地理指標在瑞穗一片草綠間閃閃發亮......太陽漂流到眼前,發散出紅色藍色黃色的光芒,如果這是進入奇幻世界前的X光掃描,那我即將前往的世界可能是由寶萊塢的舞台燈光設計師一手打造。

一輛警車從我眼前呼嘯而過,光影的碎屑還殘留眼底,我再度打起精神即使變身過程使人身心俱疲,騎到水上我也看不見滿園臭臭的乳牛和鴕鳥。媲美八千里路雲和月的下鄉長征讓我瞬間恢復了快斷線的一絲理智,說什麼也不能在危及時刻忽略膝關節的健康。

計畫再度轉彎,我往一條下坡的街道滑落,街道右邊的一座老人安養院在入夜後幽微月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好像中世紀的鬼屋城堡,吸血鬼伯爵會不會就在頂樓水塔旁,癡癡等待他的新婚嬌妻。好像每扇綠色窗簾的後面都有個消瘦的身影,發散旁大的孤寂怨念。我好不容易捱住潛入醫院宜探究竟的好奇心,壓抑住解放城堡裡各各有著滿頭銀髮,被時間遺忘,逃避死神的憔悴容顏,我們可以組成狼人與吸血鬼的環台健行團體。時間一分一秒逼近,為了成功跑道安全的地方變身,我必須把所有與超自然生物夥伴的養身觀光運動拋在腦後。遠方鐵鍊的銀光在月光下璀璨且炫耀地閃爍著,召引著亟欲尋找歸屬的魂魄。

我快要得到安慰了,是吧?
豆大的淚珠從我黑白視野的黃眼珠串串滴落,像小溪灣流成河,穿越我毛茸茸的臉頰,柔軟濕潤由毛細孔滲進肌膚內層,穿透血管,遍及全身的痠痛使我想要不顧一切淒厲地嚎叫,我想看著天上圓圓亮亮的那盤東西盡情奔跑,我想要撕開母鹿的咽喉,大口大口從溫暖的頸項開始享用新鮮的獵物,我想要撕裂,我想要破壞所有人類社會裡虛假的微妙平衡,我想要傷害任何目光所及的生命體。

最後,我扔下單車,褪下被變身後拱起的背脊和蓬鬆的茂盛的獸毛撐破的胸罩內褲。飛躍一尺高的花圃,佔據鞦韆那幾個男孩的頭顱,像豆莢裡的豌豆那樣,剝剝剝,從頸關節那迅速分離,我全身顫抖,貪婪地支解他們。好久沒這麼滿足,伏倨在鞦韆的沙地旁享用大餐,只有這個時候沒有人敢侵入我的領地,盡情吸吮孤獨,他們不理解這對我有多重要。

我抽了根男孩大腿開心地啃蝕,咬下一口接近股動脈,鮮嫩彈牙的內側部位,霎時鮮血四濺,鞦韆在錯落的樹影下擺蕩,有時好像快摸到月亮,我忍不住喉間溜出震震舒服的咕噥聲,腥紅溫熱的體液也隨著我的最後一聲嚎叫,從空中四散而下,我伸出又大又薄的濕舌頭試圖品嚐,點點滴滴的鮮甜滋味在舌尖化開。

能不用再受到傷害的脅迫(除了銀子彈之外),人類的回憶全都消失也沒關係,要這樣一輩子毛茸茸最後得被逼著走上女權主義,露毛露點的狼人先鋒也算了......。

2010年2月4日 星期四

Lotta Volkova



最近對這位女士非常著迷,Lotta Volkova有一個很像伏特加,強大的姓氏就算了,爸爸還是俄國核子物理學家,這似乎能解釋為什麼她總是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



自學設計出身的Lotta Volkova,散發出的氣勢與一般設計師 造型師那種刻意的低調奢華(嗯,到底是誰發明這史上無敵做作的詞彙?)不太一致,以電影角色來比喻的話,她看起來就像是銀翼殺手裡的複製人瑞秋,大腦晶片短路,和漢尼拔博士你情我儂的愛情結晶,Lotta 精緻妝容底下藏不住連續變態殺人魔特有的沉著和犀利的眼神,還有讓人難以形容,那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危險神經質,每一吋肌膚好像都在忍著尖叫"老娘今晚要享用哪位不乖的fashion blogger呢?好苦惱好苦惱啊(指甲抓臉崩潰貌)" 我尤其喜歡她近期融合二戰納粹軍官和老英國復古濃郁鄉村色調的打扮,非常有故事感。


Lotta 與(根據vice,據說是)被她成功轉性,ex-queer丈夫的甜蜜婚紗照。軍大衣改制的白紗禮服在她的詮釋下還真的是異常威風,要是逼婚,我想也沒有一個姊妹敢說不吧......。

說是婚紗照其實更像某個在講納粹吸血鬼冥婚的北歐電影劇照。對現代人來說或許這種風格也更實用,還有什麼比一張能時時點醒你婚姻生活可不只是海灘婚禮,美好的夕陽餘暉和攝影師精心調動的巧笑倩兮,婚姻背負的龐大壓力以及違背諾言的下場都在Lotta 那雙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中攤的一清二楚,把這張要脅意味濃厚的沙龍照放在床頭,婚變的機率可說是微乎其微。



我覺得是"漢堡神偷與青少女幽靈相約去聽歌德演唱會" 的S/S collection

沉浸在幸福的女人好像連性格都變得比較和善了,婚後重回設計產業,多了人妻角色扮演的Lotta Volkova 也可以很童趣。

blogger

2010年1月30日 星期六

Mujeres al borde de un ataque de nervios

你絕對是善良且富有同情心的好人,在極盡荒謬與混亂的日子裡我也從沒懷疑過。但十八扇門也抵擋不了的負面能量使你變成了一個魔力日趨強盛的悲劇性獨白演員,追求表演裡淋漓盡致無止盡的燃燒,日以繼夜,你走火入魔,變成一個善良的惡魔。
當我後來終於察覺這一切無法怪到任何官能疾病上時,真的是非常想當著你的面崩潰給你看。但是我想了一下,做相形見絀的表演且不是讓自己出糗嗎?
不不不,
所以我就直接說了,如果什麼都無法停止你的激情,如果非得這樣的話,
也請別拖著我與你下地獄,I've been doing all right on my own up here.
Don't even bother to try.

2010年1月28日 星期四

Owen Pallett - Lewis Takes Action



My every move is guided by the bidding of the singer
The night is split by the whistle of my amber whip, and the fire from my fingers!

Jamie (不是)T ,他只是唱歌咬字很快

除了私心作祟,Jamie T本身就是非常不適合被歸類在嘻哈那掛,old school有那麼一點,不過更有ska的無賴精髓,更不用講一股濃烈的東倫敦不良少年流氓氣息,然後,提到他對小丑和魔術師異常狂熱,這...只能說是一項公開出來,唱片公關會非常頭痛的癖好啊(任性到成名後幾乎每首pv都有這類角色挑大樑)。但嘻哈?好吧!我覺得講話口無遮攔的愛索螺絲還比他嘻哈,近年來積極轉型的nba球衣套裝穿著也比他敬業。





和禮記零好久之前提到這英國三七仔時,他超興奮,要知道禮記零這人是很少這麼正面平靜給予別人讚美的。他的雙眼水亮亮的閃著,我們講到野獸男孩nerdy,不管哪個年代都能掀起騷動的經典party tracks,生猛有力的凶狠riot punk,慶幸他們三者終於交配出這個kickass的小伙子。雖然禮記零當時早已把苗頭轉向80,90大陸獨立硬蕊樂隊(不管是兒女情長還是祖國恩仇,都能化悲憤為力量),好像霎那間在結米身上找到理想主義的激情,也忘了他放在我這裡五年的delasoul。偶爾我和他提到2 pac的傳記電影很動人時,我才感受到其實他還是掛念著那個講話抑揚頓挫,b-box尚未淪為跟吹陶笛一樣都是歌唱大賽加分題的年代。

他看到我桌上的野獸男孩科學精選時,好像看到他高中投擲的青春歲月和熱忱被蓋上棺木,老傳統的東西走到盡頭,發精選集就是各大頒獎典禮上蓋棺定論的終身成就獎,我想不會有一個創作力仍然旺盛的藝術家會心甘情願去領這個獎項。
小時吃慣的滷肉飯,老闆隔天突然換掉胡椒粉,我那時就跟他一樣悵然若失,一起感傷的聽著結米踢,我偷偷在心裡跟自己說:「他只是唱歌咬字很快,個性比較急當然會這樣,隨便幫他貼標籤很沒禮貌....。」

多年後,我和禮記零當初一廂情願的冀望終於沒有落空,看著他髒髒的臉龐和瀟灑的街友流浪氣息翻唱Jay-z老婆的動感舞曲,怎麼不讓人欣慰,這小子拿起吉他,拉扯縱慾過度的破嗓子,壓抑本能放慢好幾倍速度唱出年度最佳復仇情歌,面有菜色卻充滿憤怒,這怪異的臉部表情組合完全精準地攻擊到我,還好還好,當時我堅決相信他只是唱歌咬字很快,沒有別的嗯雌嗯雌混淆視聽......。

2010年1月16日 星期六

An American Crime

童書裡不乏善惡二元對立,角色設定單純的大反派,似乎就是異世界憑空捏造的稀有動物,仔細想想,身邊的奸人哪有這麼浩呆地守著從一而終的信念,一只想著對抗...。



亂倫,弒母,食人,屠殺...等驚悚的情節在豬會蓋房子,動物也能組樂團的幻想之地中,看起來遙遠,不可置信,建立幼齡兒童基本善惡觀念之餘也順便避免額外的心裡負擔。所以我們相安無事看盜版小叮噹,對於裡頭屢次出現大雄偷看宜靜洗澡的老梗橋段,只覺得作者拖稿費,但在現實社會裡可是要報警抓人的窺淫慾情結。或笑看編者怎樣輕描淡寫校園霸凌,最後又很不負責任地來個皆大歡喜的結尾。(然後下集,下下集,下下下集的無數集還是讓大雄哭著脫褲跑開場)

不熟悉的時空下,好像再駭人聽聞的事件都像孩提時的床邊故事,不太容易對我們造成嚴重的影響。我想這有一部份也是很多人對歷史事件冷漠以對的原因之一,卻忽略今古歷史運作的軌跡只要時間點一對,沒有甚麼事是不會重演的。

而當驚世駭俗的情節移轉至真實,你我都熟悉不過的世界時,恐懼隨之而來,坐立難安,一刻都無法鬆氣,好像那些角色是從身邊臨時抓進電影裡的紀錄片人物。然後有人開始疑神疑鬼,對人性感到絕望,只因為這類體裁的影片赤裸裸揭露,伴隨普羅大眾一起呼吸成長的那些骯髒事。

太過真實平淡,只是這回我們偷看到的不是患有強迫症,總是在洗澡的宜靜,透過An American Crime片中地下室髒污的小窗,我們不得不直視普通人的脆弱和自私,背負一整個社會的原罪而難受。



導演刻意低調的剪輯手法,沒有血濺四方,髒話咒罵和人物表情特寫,An American Crime卻集合了狗鎮,冷血告白和發條橘子...等片的密度和張力,精神凌遲觀眾絲毫不手軟,看完還要喝杯沙士加鹽降血壓。我一向對單憑屎尿重金屬,雜交亂倫,活體解剖或鬼哭神號的驚世駭俗程度,故作正經嚴肅登上禁片之流,彷彿瞬間鍍金的電影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但是現在我的想法變了,我要去找一部超現實禁片來看,裡面應該要有天竺鼠姦殺外星人,然後繁殖的異種後代在有擔任過坎城評審資歷的歐洲女星臉上拉屎,全人類甚至太陽系的所有生物全都屎在一起,有機又環保的末世預言(誰會拍啊?我想史蒂分使批駁和詹姆士卡賣龍和北歐的叛逆導演可以跨國合作辦到),化解An American Crime帶給我的衝擊,此時那些煞有其事的剝削禁片療癒我就像分手擂台或多或少給了這社會空洞殘破的靈魂一點安慰,越不真實的東西就越好笑,也越溫和。

2010年1月12日 星期二

carajo! carajo! carajo!

談到金屬樂,根本是門外漢的我那點匱乏的知識其實還真的沒什麼營養可以分享。
印象中小時候下課,常常沒事做就跑去中山路玫瑰齊柏林看唱片側標自嗨。
(是的,我會煞有其事地把此行程寫進聯絡簿裡)
鬼鬼祟祟一路從A到XYZ的唱片存量巡禮一遍過後,
少得可憐的xyz後面緊接著另一翻風景。
唱片名稱開始出現一些異教徒英雄亂鬥的霸氣團名,
火神安格拉,上帝羔羊,霧都魔堡,暗黑史詩。
除了側標風格遣詞用典艱深,什麼末世啟示、上古英雄爭霸,雄性激素過旺仇恨殺害之類的字眼也不斷在字裡行間出現。
("鞭笞金屬"真的譯得很傳神,每次看到這四個字,都覺得屁股癢癢的)

那時真心認為做這類音樂的性情中人,能激起這麼龐大的怒氣,滔滔不絕對樂迷說(反基督/異端崇拜)教,想必是很一絲不苟看待這世界。
總之,西門町潮男會這樣形容,
金屬樂好有態度和guts!


但是長期跟金屬樂隔岸觀火的我對於Tenacious D的一片丹心則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起來很難搞,大概是天底下個性最難相處的胖子Jack Black,和壞老闆長相的KG,兩人聯手不僅打破衣不驚人死不休,每個都瘦的跟蜘蛛猴一樣的硬漢前輩立下的濃妝Code,穿著宅味濃厚的破T和爸爸牌登山短褲,傳承金屬聲勢浩大的編曲樣式和史詩般滿腔熱血的磅礡,即興歌詞猥褻又亂來,無處不是驚奇。



截取自他們半唬爛自傳電影的片段,也是我最尬意的一段,
雖然撒旦性衝動(and being gay)的梗在南方四劍客看到爛了,
但是看到這麼rocker的撒旦侵略性十足,慾火攻心的樣子還是讓人凍未調。
拜託大人!讓我跟你一起carajo !carajo! carajo!
(感謝西班牙的cult fans附送又大又清楚的西文字幕)

2010年1月5日 星期二

Johnny Flynn and Laura Marling - Travel Light

有些神奇的鞋子,能對以貌取人的富家小開下蠱,迷惑他捨棄一票的貴婦名媛,
讓貧窮魚干女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

有些神奇的茶壺,在鍋爐上燒開後,裊裊白煙裡不期然竄出妖嬌的第三性精靈,
狡猾地拿了你的靈魂交換一個健達出奇蛋後,再吃力擠進又細又窄的壺嘴裡。



When I was an astronaut I didn't have my boots,
When I was a coal miner I didn't have the news,
When I was a record store I didn't have the blues,

有些神奇的歌曲,有洗腦的魔力,突然間,你昏頭覺得正經又驕傲的英國腔與草根藍調簡直是繼胡椒粉與滷肉飯後的天作之合。原本唱歌慢到讓你睡著而後睡醒去廁所尿尿回來又不小心睡著的民謠歌手,此刻你聽著他修長手指輕輕撥弄著吉他弦,有那麼瞬間你以為他撥動是春心蕩漾的弦。滿腦子充滿秀色可餐的畫面,羞澀的紅臉頰還有男孩扁扁的聲音。然後你開始認真思考是不是所有叫Laura的女孩都這麼可愛,還是說其實這一切是金屬硬漢的計謀,派來前往顛覆indie kids花草世界的蛇髮女妖。等到我們因為膜拜Laura女神心智潰堤之際,他們就準備大肆進攻,為撒旦大人祭上迷弟迷妹們營養不良的童子身?

2010年1月2日 星期六

《初吻 》Kisses

一個人的出走是流浪,兩個人的旅程是冒險。



從一切被過度裝飾,過份解讀,關於odyssey裡未知的冒險和挑戰,我們總是抱著過於美好的想像,在載浮載沉無邊際的汪洋漂流,祈禱手邊不遠的那塊浮木是使一切好轉的契機。無論處在人生中哪個階段,我無法相信有任何人能成功抵制逃離的渴望。不用深刻感觸現實的不完美,失落和衝擊,不用奮力對抗,放任對生活的冷漠以對,木然總是有反噬我們的一天,基於求生本能,憑藉壓榨得僅存的一絲天真,於是我們出走,希冀未來的不確定性。

忘記在哪讀過這些話:「Running away is easy, you just take off and leave,leaving all shits behind; when you stay,it'll take more courage than runnung. with all the sufferings from misery and destruction,I can't think of there is a way could be any easier than starting an odessey.」

Kisses的故事都柏林市郊展開,兩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和女孩比鄰而居。日子對他們而言並不簡單,無力改變,就像一般青少年成長電影的設定,其中有太多的無奈。他們只能日復一日習以為常地把殘酷現實下的不堪和煩躁內化為郊外小鎮的尋常風景。

直到有天,男孩父親情緒再度失控,打破謊言和壓抑交織的虛假平衡。在女孩的鼓舞下,名為Dylan的男孩想到逃離的可能,他們想,或許到都柏林尋找dylan離家出走的哥哥,或許尋找一絲希望。逃亡的旅程既不浪漫也不美好。片中Bob dylan歌曲的社會批判和不止的苦澀漫天蓋地,經過城市暗角的洗禮後,褪去光環的接頭風景漸漸消弭女孩對傳說怪物的恐懼,她婉拒男孩的打氣,並說:「they are not sackman, they're just two dirty old pricks,like other gross bastards. 」

如果說Odyssey的終點旅程是朝溫暖的家前進,在片中驅使兩人開啟冒險旅途卻很嘲諷地逆轉家庭的正向能量,轉而擔任壓迫者的角色。



「WHEN YOU KISS, YOU GIVE, OR YOU TAKE.」

Dylan洩氣地坐在都柏林公寓下的階梯旁,他好奇問旁邊那位穿著挑逗的年輕女性
「why were you kissing that man? he is so much older than you?」
『he treats me well......』
「so you kissed him for money?」
『no, I kissed him because I've nothing to give.』
「...」

這是片中我很喜歡的一段場景,導演Lance Daly精準並坦白呈現人的韌性和妥協的無奈,在如此晦暗的鏡頭流動下,似乎還能感受人道關懷散發出的光芒和包容。而呼應片名而出現的兩個小孩的接吻情節,其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遭衛道人士非議,Daly在這裡頭處理地特別謹慎,讓觀者進入很舒服很自然的狀態,導演堅定立場堅持青春的悸動是很純粹的一件事,任何加諸其上的道德污衊,挑明來說怎不算欲加之罪。
在導演的堅持下,幸好沒讓這段情節淪為fetish慾念的犧牲品。

在學院文化盛行的歐陸電影圈培植下,兩個素人小演員不帶匠氣,從生活淬湅,不浮誇的表演方式,在某一程度上,也協助讓寫實宛若一部側錄影片的KISSES適時發揮後作力,而不顯得矯情。想想如果由好萊塢的哪一個天才童星擔綱,會怎樣譁眾取寵毀了這部心中的年度佳片。沒有給觀眾太多華而不實的旅者情懷,結局處理成功跳脫既往公路電影的窠臼,他們倆終究是回到了家。流浪的際遇沒讓他們找到答案,卻教會了他們別輕易相信生活是公平的。

片尾,兩人在各自家人的拉扯和誤解中緩慢前進,堅定地看著對方,釋出成長後無聲的蛻變。Go blimps go像粉紅夢境裡的巧克力糖漿,美好到接近不真實的夢幻白噪音溢出滿幕的黑白光影,然後我有點明白,看似回到起點的結局正提醒我們:沒有永遠的旅途上,沒有一個永不歸鄉的Odysseus,更沒有一個知道一切答案的Holden Caulfield。

生活中的其他狗屎,壓迫人的,讓人窒息的,卻也從來不曾消失時,我們憤怒又該何去何從?我想這部電影最成功的便是告訴我們,這些難解的答案從來就不應該向電影索取,而任何一個輕易塘塞觀眾漂亮結局的導演,或許在這議題上都避重就輕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