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16日 星期四

Musitale:Sonic Youth - Schizophrenia

1987


是Sonic Youth,Sonic Youth耶,根本輪不到小的多做介紹或樂評,啊哈哈哈哈!!!拖自己稿也是可以很囂張的。
關於音速青春與我超速青春的碎碎念二三事,稍後有緣再補了。今夜不聊音樂,聽故事就好。

(lyrics trans by Shonenx)
I went away to see an old friend of mine
我跑去找一個老朋友
His sister came over she was out of her mind
她的瘋姐姐朝我走來
She said jesus had a twin who knew nothing about sin
她說耶穌的雙胞胎兄弟對原罪一無所知
She was laughing like crazy at the trouble Im in
她看我陷入困境 笑得像瘋子
Her light eyes were dancing she is insane
發亮的雙眼狂舞著 她瘋了
Her brother says shes just a bitch with a golden chain
她哥說她就是一個愛錢的婊子
She keeps coming closer saying
她不斷逼近 告訴我:
"I can feel it in my bones
「我很確定跟你講
Schizophrenia is taking me home"
精神分裂症是唯一的歸屬」

My future is static
我的未來跌跌停停
Its already had it
早已註定
I could tuck you in
我可以幫你塞棉被
And we can talk about it
然後好好聊聊
I had a dream and it split the scene
我曾有的一個夢 停滯在現實生活中
But I got a hunch
但我有預感
Its coming back to me
它即將成真



三天前,我馬子離家出走了。說是離家出走有點奇怪,因為她不是從她家離開,背著行囊跑去沙漠流浪或耍性子躲到街角的網咖徹夜未眠。我不想說的那麼坦白,因為有些事一旦脫口而出就收不回了。

她沒有離開家。
她離開我。

其實我沒有特別傷心,只是她走了,原本兩人分攤的房租我得一人承擔,以我在醫院當清潔工的收入,扣除買菸買酒買唱片的開銷實在所剩不多。她還在家的時候,髒衣服和吃剩的碗盤也是她處理。她會一邊在陽台曬衣服一邊哼歌,五音不全的她跟我說她小時候曾到維也納參加兒童合唱團比賽。我沒出國過,綠島跟冰島一樣陌生,她說的維也納印象,什麼教堂、歌劇院、新古典樂派我都沒興趣。我鄙視只想到維也納香腸和那個亂倫著稱,到最後搞垮自己王朝的自己。可是像我這麼糟糕的人還是有女人跟我在一起,也不算太糟吧。

有人說失戀就要好好痛過一場,喝個爛醉,然後睡一覺醒來就什麼都麻痺了。但其實我沒那麼痛,甚至有點解脫。兩個人住在一起後,我退讓了原本屬於我的權利:打手槍的時間,正大光明看A片的時間,做夢的空間(你能想像每天看著同一張臉,做愛、吃飯、大便都在一起,連在夢裡她也不放過曝光機會,那感覺有多厭煩?)廁所有一半的空間被她的瓶瓶罐罐堆滿,潤髮乳、乳液、護甲霜、腳跟龜裂霜、髮妝水、和一大堆顏色像嘔吐物的指甲油。哪個正常人會在洗澡時擦指甲油,怎不乾脆一邊洗澡一邊吃牛肉麵?她跟我說這樣擦錯了顏色就能立刻用蓮蓬頭沖掉,再來一次,試驗哪個顏色比較不噁心(好吧!這句話是我說的)。她說的也沒錯,我被她說服。她不是挺特別的女生,身材中庸,腦袋不聰明,但也沒有傻氣的可愛。我們會在一起或許也是被她說服。她喜歡穿日本女性雜誌裡那些濃妝混血兒推銷的服飾,過度張揚的流行品味和賣弄只有少數金字塔頂端長相的女生支稱得起的小惡魔形象,放在她身上有種慘不忍睹的悲劇感,化學中毒實驗室才生產得出那樣廉價配色荷葉邊,蝴蝶袖,legging.和舞獅團腳下那雙金碧輝煌的獸足雪靴,在路上尖叫吶喊讓路人圍觀她的平庸。我從沒洩漏對她服裝品味的不耐,除非那天我不想吃她帶回來的便當或來一場家常便飯的性愛。

我買了三瓶威士忌回家,一瓶也沒喝。嘔吐的醉意充腦,我跑進廁所,看到她遺留下來的假睫毛擱在洗臉盆上,好像在對我眨眼睛。若要說她有什麼優點,就是眼睛還能看。可惜她愛戴假睫毛,兩片海苔貼住她五官唯一的優點,跟自殺行為沒什麼兩樣。跟一跟持續自殺行為的女人交往,她走了之後,我反而有重生的感覺。

我扭開三瓶威士忌的瓶蓋,把馬桶灌醉。等會我坐在上面等待大便時,可能會不小心掉一兩滴眼淚,這樣可以預先避免不醒人事的馬桶看不見我可悲的那一面。我們沒有吵架過,我不是說馬桶和我,是女人和我。她對我說過最激烈的一句話是抱怨我花太多時間在廁所。

她說:「男生花太多時間醞釀便意,而女生卻把青春在浪費滿臉大便的你們。」

我馬子是個脾氣溫和的人,我們在一起就是平平淡淡的,沒有電光火石的火花或是承受千夫所指的道德缺陷,那些只存在我們看的文藝電影。我們既不是對方的夏天,也不是下一個命定的秋季。無晴也無雨,拉個人等死。

等一下!那無聊的她怎麼捨得離開無聊的我?

上班的時候,我在口袋發現了一包藥和印刷不明的看診單。我口袋裡常常有些奇怪的東西,這不奇怪,因為我是順手牽羊的慣竊,我不是癮君子,不幹乾淨的針頭、皮筋條回家。我只是偷些紗布、棉花、壓舌棒(攪咖啡非常好用)、凡士林、止痛劑之類的生活用品。我在醫院的護士小情人(註1)常跟我說,我馬子根本不需要養貓,養我就夠了。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會不自覺用手撫摸後頸,這是護士的職業病,長期久站、彎腰、過勞地幫一大堆破病雞服務的下場。只是每當我跟她在員工餐廳的廁所快速親熱完後,拉上內褲、整理凌亂髮型的她也總是不自覺露出這個動作,我開始懷疑她的疲憊是衝著我來,或許不知不覺中她也察覺到我的病態。

藥單上糊掉的字跡,近一點看還是看的清楚 「Korsakoff's syndrome」(註2),我英文不好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不過那一袋藥卻少了一點。回家後,我發現前女友的低俗洋裝散落在床上,床邊倒了一地的酒瓶,啤酒罐、白蘭地、薄酒萊,夕陽色的液體溢出瓶緣。愛乾淨的她居然忍受得了這樣的髒亂,我覺得不可思議。我懶得細想,只是倚在床邊,工作後的疲累讓我失去意識,那可能代表我想睡覺的意思。

順手拔下頭上的護士帽和大波浪假髮,褪下膚色絲襪。我把自己深深埋在枕頭裡,蒸餾後的酒味濃濃撲鼻而來。在翻身的時候不小心轉印了嘴上殘餘的唇膏,我把枕頭丟到一旁,想找另一個乾淨的,卻發現枕頭只有一個。

那天在醫院裡,醫生叫住正在偷東西的我,我很害怕她們要把我送回那個四片白牆,大家都穿白色衣服的幽靈城堡。我急著向他辯解,因為我馬子發現我在外面偷腥,跟我分手。身上擠不出幾個錢買生活用品才會出此下策。我不想再被送回去那個鬼地方。

醫生揉了揉後頸,他露出諒解的苦笑,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麼,但他揉脖子的動作讓我頭痛欲裂。

「沒關係,你只是病了,不要緊的,多吃點維他命B。來,我送你出門。」他說完便扶著我的肩,送我走出醫院門口。可是我還得工作。我甩開他的手,無助坐在地上,失控地哭了。大廳裡每雙眼都黏在我身上。

「下星期同一時間再過來吧!」警衛跟在他後面,旋即把我架走。

外面的陽光刺地我暫時眼盲。只聽見小護士叫床的聲音在我腦中回響越來越大聲,音頻低吼擴散成一片轟隆隆的白色噪音牆,音符裂了一地扎腳的玻璃屑,她呻吟的臉孔也隨著歪斜的吉他聲線扭曲。
















坐在我對面的女生,聽完我的故事後笑了出來,似有弱無藏著惡意在她狡黠的眼裡流轉。
『這個故事你向幾個搭訕的女生說過?』
我越過桌子傾身幫她拿下右邊的耳機,什麼也沒說。在我傾身過去的同時,她也揚起手,動作輕巧地幫我拿下左邊的耳機。
「你是今天第一個。」我看著她,關掉從故事開始就重複播放的〈Schizophrenia〉。
「《Sister》是1987年發行專輯的第一曲,那時候Kim就跟你現在的年紀一樣,一臉的不屑,穿著合身的條紋洋裝,每個聽搖滾樂的自閉小男生看了都受不了。」

『包括你嗎?』

「就跟現在看著你的感覺一樣。」
虛偽的病態,真實的殘疾都無所謂,我早就在利益交替中擅自模糊這兩者的界線。我拿起水杯,手移入口袋內拿了兩顆維他命B,和著水吞下。

今夜,我只想有人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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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Sonic Youth第13張專輯《sonic nurse》,樂迷暱稱為小護士。油畫側身風格的小護士封面設計由知名藝術家Richard Prince操刀。

註2>科爾薩科夫綜合症,病因大多是酗酒或體重失調。常見症狀有遺忘、記憶損失、由酒精引起的暫時性虛構症。患者容易產生幻覺,態度冷漠並在交談中常常興趣缺缺,內容貧乏。最有效的預防措施是避免維生素B缺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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