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相信涅槃輪迴或是跨年倒數人擠人,結束的那一刻其實都是新遊戲的開始。談談這一年,上半年悠哉地處在倒數的情況下,持續期待一個未知的東西爆炸(唉唷,我跟蔡國強一樣耶),然後來到下半年,帶著孵化很久的炸彈(痾,這是rhetorical,王卓鈞不要抓我)來到京城,亂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在一片看起來榮景十足的前提下默默鋪陳開來,因為遇到了一些有趣的人,所以我的防毒系統癱瘓不是時機,完全沒意識到危險性,又莫名其妙捲入一段被佛祖警告的白鶴報恩之戀。駝著一大袋尚未卸載的怒氣來到秋天,我還是學不會鐵齒這件事的教訓,毫無預警的事又接著發生,我踏上了與尼祿打拳練身體的功夫之路,從那時候開始,兩隻腿從來沒有一天是健全的。後來這兩個各懷鬼胎的奸詐小人在一場不可避免的災難性悲劇中,不得不狗急跳牆,打開天窗說亮話(?)。之後,夕陽照進來的房間沒有變成粉紅色,這裡馬路還是一堆狗屎。everything is uncertain, future is unwritten,我猜我大概一輩子都戒不掉倒數的壞習慣,遇到困境就開始倒數,遇到順境又不可自拔陷入焦慮相信事情不會那麼美好而不自覺倒數。似乎永遠都在準備逃跑,背水一戰也要保留全屍、全身而退。
雖然老梗多到卡喉,有看頭的養眼女性死狀總是花了比男性多一倍的篇幅描寫。片中還是有許多頗具誠意的場景,光是血海無涯,回頭是岸據說在海灣就用了3785公升的道具血漿(這時候環保團體在哪?)。寫實的程度直逼活體實驗的紀錄片:腹部被魚吞到只剩下腸子牽連,搬運途中不小心扯成兩半的比基尼女孩;長髮卡進螺旋槳連皮帶臉整張掉下來;先露點,再被纜線截個對角線上半身軀體;還有英國名模Kelly Brook好不容易撐到片尾,沒想到E罩杯還是逃不過被制裁的宿命,整張臉被咬爛。最奸詐是兩位av女星水中漫舞的片段,其唯美的畫面和流動的意境,萬一你在半夜的衛視電影台看到,還以為是哪部優質的法國成長電影。(不過話說回來衛視電影台會給你這個誤會的可能性幾乎是零,我幾乎有一整年半夜醒來都被皇家威龍、皇家威龍2、3、4......,被不斷跑跑跳跳的鼻子騷擾)只是當你看到水中搖曳的玩伴女郎身材就可以知道,好萊塢還是有些原則不願打破,在胸部和屁股的尺寸上,美國人該有的堅持一點都不會向藝術妥協,就像片中驚嚇過度,逃命到臉歪掉,胸部卻尖挺如標本,文風不動的塑膠少女,有些good old fashion值得我們捍衛。
(lyrics trans by Shonenx) I went away to see an old friend of mine 我跑去找一個老朋友 His sister came over she was out of her mind 她的瘋姐姐朝我走來 She said jesus had a twin who knew nothing about sin 她說耶穌的雙胞胎兄弟對原罪一無所知 She was laughing like crazy at the trouble Im in 她看我陷入困境 笑得像瘋子 Her light eyes were dancing she is insane 發亮的雙眼狂舞著 她瘋了 Her brother says shes just a bitch with a golden chain 她哥說她就是一個愛錢的婊子 She keeps coming closer saying 她不斷逼近 告訴我: "I can feel it in my bones 「我很確定跟你講 Schizophrenia is taking me home" 精神分裂症是唯一的歸屬」
My future is static 我的未來跌跌停停 Its already had it 早已註定 I could tuck you in 我可以幫你塞棉被 And we can talk about it 然後好好聊聊 I had a dream and it split the scene 我曾有的一個夢 停滯在現實生活中 But I got a hunch 但我有預感 Its coming back to me 它即將成真
不知道是我一時恍神還是怎樣,傷心欲絕的表演很快就緊接著上場,沒有太多調音時間,吉他狂爆的前奏刷下來,鼓點密集轟炸群眾。主唱許正泰濃厚的台灣腔算是傷心欲絕的一大特點,那種完全不捲舌的直爽唱腔,咆哮式的唱法非常深得我心,甚至在還沒親臨現場時,從專輯錄音版本就能聽出一股年輕的生命力和Fugazi的無賴感,沒有太多以往台灣龐克前輩難以親近的兇狠氣勢,他們走出old school punk一臉「看看老子緊到要縮肛的憋褲和肩膀上的鉚釘,感覺出我脾氣非常不好了吧!」,團員身上穿著爛爛洗到變灰色的黑色T恤,敞開的polo衫領口癱軟掛在肩上,散發出一股混合勞工階層和urban青年的特殊氣味,在2010的台灣indie圈,他們是最值得期待的驚喜,爽快流暢的民謠龐克曲式,卻在<忘了吧>這曲後段來了一抹非常精彩吉他solo,如果你也跟我一樣在現場,就能看到吉他手劉暐拉扯掛地低低的吉他,臉上卻止不住和諧的微笑,這般怪異的衝突感,一直是新進樂團才能帶給樂迷的珍貴感受。在第一曲下來的時候,麥克風似乎出了問題,主唱隨性從舞台中央走下台換了麥克風,再搖搖晃晃混入人群中對著每個搖頭晃腦的週末無聊青年奮力嘶吼,跟樂迷一起混戰的他感覺比舞台上更高大,眼神瘋狂卻充滿能量,值得聆聽的好聲音一向都會透露出這樣的好徵兆。可惜我是個彆扭又害羞的樂迷,遇到主唱衝過來我就會用更快的速度衝到邊邊,如果因為這樣的反應給身邊的熱血青年有衝撞的誤解,這裡要說聲抱歉。在表演〈skinhead〉和一些曲式之前,許正泰有點感嘆又帶著點不爽說他實在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在幹什麼(他也說了三次有人鑰匙掉了),沒有什麼大事可以做。我好像了解他要表達什麼,是啊,我們沒有革命,世界雖依舊混亂,可是搶眼的角色都被上個世代的反英雄烈士搶光了,遺留一片看似光鮮亮麗的前景卻讓人活的更空虛,一點點反抗的心態都能送我們回到過去的榮光,我們是更巨大的嬰兒潮,量產卑微的叛逆,有什麼不爽發洩出來都像在吵糖吃。這番真心告白(還是醉話),感動了已經準備好拳頭和飛踢招式進場衝撞的我,我收起武器,跑到側邊跟友人躲在PA的後面,狂飲哈密瓜酒消化過多的感傷。我最愛的〈我愛您〉清亮卻有份量感吉他和貝斯一下,宛如偷窺高中女子更衣室那般一見鍾情的觸電滋味立刻從腳底竄上來,醉漢告白的落魄歌詞,「那天我們喝得很起勁,你卻突然說你想要嫁出去」,〈我愛您〉把你代替成「您」更顯求愛不成的低姿態。
宅在家穿睡衣,聽音樂跳丟臉的舞當然痛快,但是跑出去跟一大片的汗臭味擠來擠去,撇開冒著老年重聽的風險和不經意被身旁可愛男生牽起手跳舞這種賀爾蒙開花的事不說,〈時速160公里的吉他,貝絲和鼓〉帶給一個scene suppoter一場值回票價的驚喜(更別說這是一場免費但不廉價的演出),流水席般暢快的吉他前奏是專輯版本聽不到的,直到熟悉的旋律下來前,吉他線卸下水亮的清脆,脫序演出,撕扯拉出一大片的噪音牆,就像被老媽拉去吃辦桌什麼好料的都有,亂入的後搖磅礡編曲成就了這首歌另一個讓樂迷舌戰的The best bootleg version之爭。有一天,我們會在神秘的影片看到自己的身影,驕傲自己曾經參與其中。穿越時空,回憶起過去,或是幻想未來自己聽到同一首歌時又會變成什麼模樣,這是搖滾樂帶給聆聽者另一層切膚的自我認同。而今晚,我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九五年portishead一鳴驚人,一曲〈glory box〉沒人想到這種林投姐招魂的樂風也可以成功銷售經典牛仔褲。跑去演第五元素後又脫隊Massive attack的Tricky也接著與路邊搭訕的未成年少女Martina錄了唱片。Trip hop 三巨頭儼然成型,Bristol從一個相對其他發光發熱的鄰近城市來得邊陲的小鎮躍身一變成了英國的酆都。倫敦三人團體Morcheeba由Paul Godfrey、Ross Godfrey兄弟檔和黑人女主唱Skye Edwards組成,在一片trip hop榮景下也算是穩紮穩打,風格雖然變化頗大,但團員之間的摩合卻在第四張專輯《Charango》才出現變化。人雖然是習慣的動物,但是也是習慣將事情視為理所當然的動物,後知後覺的Skye在兄弟倆半推半就下被逼宮走人。然後就和上述講的理由那樣,不管是缺錢還是缺愛,Morcheeba又重回對方懷抱,復合情節情深深雨濛濛,Skye與Ross在倫敦大街上巧遇,開啟了再續前緣的契機。老戰友合作的默契在樂團的第七張專輯《Blood Like Lemonade》雖看出明顯吉他導向的特色,但是電味有餘,只可惜那個年代氛圍不對,整張專輯聽下來讓人印象深刻倒還真無法細數,最喜歡的一曲《Blood Like Lemonade》也是專輯名稱,反而是法國le cargo團隊錄製下的不插電版本最為動人(最悲劇的一點是專輯並未收錄這個版本)。那種歷經滄桑又帶著淡淡恨意的感覺由這般歷經改朝換代風波的Skye唱起,實在讓人不寒而慄。就像友人喜愛的那句話:「相隨百步 也有個徘徊意。」割捨不掉,那就三思後再動手吧,砍掉可以重練,心碎可以黏回去。但是,熱情也可能隨著船過水無痕,再也激不起樂迷的漣漪了。
閒聊中得知他們來自倫敦,高中畢業後從家鄉Bristol搬到東倫敦跑趴度日,每份工作從沒超過半年,常常下午睡醒確定當天晚上支持的球隊沒有比賽,就拽著一整個背包的唱片往地下舞廳跑。如果讓他們遇到「在人生的藍圖中,五年後你覺得自己應該變成什麼樣子」這類的尖銳的面試問題,大概會回應「啊,依生活方式推論,客觀來說應該是又禿又胖吧,即使這樣,很多比我們更難以入目的人類還是繼續在這世界爬行。五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只要活著,對於變成什麼模樣耿耿於懷的,應該是小心翼翼這題答案正確與否的人。他們擔心完了才會輪到我們吧!」有時喝了啤酒,酒客也醉意充腦的時候,舞廳老闆會讓他們兩人上DJ台胡搞一場。窮酸的兩人長年窩在窗外風景很糟糕的擁擠破公寓裡,攀繞而上的樓梯轉角隨處可見尿漬的蹤影,二手傢具被撿回來的野貓嘶嚙地垂垂老矣,有時白天陽光照進屋子裡,貓毛、塵璊、懸浮粒子、菸灰在半空中昇華,強光折射下無所遁形,「just like heaven」他們兩個異口同聲唱出那幕風景,白人手在大腿上打拍子,幫朋友接話哼起了歌「Soft and lonely, lost and lonely……」(註1)。偶然一次機會下聽朋友說起來這裡教英文好像很好賺、啤酒又便宜,ㄧ次賽馬僥倖押對寶,衝動之下花掉所有積蓄買了單程機票從一個冷傲的島國到另一個熱切的島國換個時區鬼混。他們喜歡在酒酣耳熱之際放些沉重的電子樂。「讓人心情低落的電子樂」,他們倆是這麼默契十足地向她描述喜愛的樂風,對比他們臉上的那掛不正經,這番形容真是直接的可愛。她說Martina的聲音讓她沉迷,是柔軟的磁鐵緊緊吸住Tricky的鬼魅,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與之同行,就算轉角跌落地獄(註2)也不心慌。他們聽完笑了,問她:「那你知道Martina怎麼被Tricky挖掘的嗎?」 「Tricky有天在路上發現一個坐在牆邊哈菸的15歲女生,就是Martina,看她穿著制服一副不良的樣子,跑過去搭訕,結果後來……,」 「唱片做出來,孩子也有了。很難相信這樣酷到骨頭裡的音樂製造起源居然聽起來這麼像二流的搭訕戲碼吧!哈!哈!哈!」在一旁的Godfrey興奮地搶著接話。 另一個Godfrey也笑了,不過很快歛起笑容「不過這些都是我們小時候的事了,長大後搬到倫敦,現在又來到這裡。一開始對抗嘻哈入侵的trip hop,幾個巨頭還在,可是屬於Bristol的黑暗勢力卻早已消散地不知去向?」